长安城外,残阳如血,一架破旧的马车蹒跚着向那低垂的旷野驰去。车内,满面沧桑的谢氏神情悲切,她的脚边只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此去前路漫漫,她不知道此生还能否与女儿武梅相见,京城的繁华远去,无边的暮色就要笼罩大地了。
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连忙起床,打开门一看,敲门的人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她并没有认出来是谁,正要询问,那人就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话,从门边挤进了屋子。缓缓的摘掉帽子与面纱,她才恍然发觉来人原来是净业寺的住持无忧师傅。
无忧神秘兮兮的把她拉进里屋,才小声的说道:“谢家姐姐,老尼对不住你,有负你的所托,你的女儿妩媚,她已失踪了……不,是已经死了。”谢氏愣愣的看着无忧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无忧见她面色呆滞,眼神空洞,只好扶好坐到床上,伸手掐着她的人中穴焦急的喊道:“姐姐,谢家姐姐!”谢氏悠悠长吁一口气,好似梦中醒来,悲凉的眼中泪如泉涌。他哑着上嗓子颤声问道:“妹妹,不,是无忧主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仔细的讲给我。”
无忧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轻声道:“孽缘,孽缘!她一心想往红尘,终究是害了自己。”她对着谢氏缓缓的讲述了武梅在寺中被诊出怀有身孕一直到在竹林草舍中失踪的所有事情。最后,他语气笃定地说道:“谢家姐姐,你也不要悲伤,武梅现在肯定没事儿,就不知现在身在何处。老尼思来想去,这招金蝉脱壳,应该是一个惊天的阴谋。因怕祸及于你,今天特来告知,你眼下处境堪忧,不仅衣食无靠,如武梅是被有心之人胁持,恐那人还有可能伤及你的性命。”
谢氏经历过战乱,一生颠沛流离,唯余阅历丰富。她明白无忧言有所指,她勉强稳了稳心神,施礼谢道:“多谢无忧主持告知,眼下梅儿无论是真死,还是被人家假死掳走,恐都是凶多吉少,老身孤苦一人,就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无忧劝慰道:“谢家姐姐,此言差矣,蝼蚁尚且偷生,你也不必求死,既有人大费周章以死人把武梅替走,她的处境应是无碍的。倒是姐姐,老尼有一个建议,与其住在这儿无依无靠,还不如去水陆庵中当个居士。一面以佛法净心,一面等候武梅的消息,她是个极孝顺的女儿,如有可能,她定会派人来寻你,母女相见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到谢氏手中,说道:“老尼与水陆庵的住持有些交情,你带此信去,她定会收留并照顾你的。”
无忧说完辞别谢氏,又带上帽子面纱,罩上长袍悄然离去。谢氏强忍着悲痛。收拾了家中细软,把房子托付邻居照应。雇了一辆马车,当日就启程前往水陆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