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在交易所二楼摔出震耳欲聋的回响,\"第一锤——金山钟表!\"的吼声刚落地,米商老赵就揣着五百两银票往香案上砸。沈佩玉踩着高跟靴袅袅登台,眼线笔勾出的桃花眼扫过人群,活脱脱勾魂的财神爷。待到汤青雨第二次捧着玉牌服饰的木槌亮相,连门口卖糖人的老头都摇头:\"这俩婆娘今儿怕不是要敲塌房梁呦!\"
股民们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有人攥着银票打盹,有人往算盘上吐瓜子皮,还有个书生模样的愣是把《论语》盖在脸上当遮光帘——谁管它雨牌鞋挤不挤脚,玉牌衣漏不漏风?只要砸钱就能进场分杯羹,傻子才在意李家的小娘子们在铜锣后头转悠了几圈。
\"第三锤——雨牌鞋业!\"沈佩玉的团扇\"啪\"地合拢,桃花眼已经笑成细线。股民们对此已感到麻木。这两个女性在敲钟仪式上出现的频率之高,以至于人们开始记不清次数。李奷商如此放纵自己的女人,简直是令人发指。
\"八百两!八百两!\"围栏边,锦衣绸缎商死死攥住雕花栏杆,指节发白。他红着眼珠紧盯前方,整座股票交易市场沸腾如熔炉。百余名红马甲牙人穿梭于人群之中,他们身披猩红织锦短褂,腰系铜铃,手持算盘与契书,逢人便高声报价:\"金山钟表涨至六百五十两!谁要抛?\"报价声此起彼伏,与同一时期的伦敦皇家交易所里的吆喝如出一辙。\"九百!\"一声暴喝自角落传来。戴方巾的徽商踩着人堆往上蹿,腰间沉甸甸的银袋撞得旁人脸疼。\"一千!\"对面米商怒目圆睁。
正中央的高台处,一个年老的牙人手持铜槌端坐。他的红马甲与众不同——肩绣金线蟒纹,象征着首席牙行的威严。当玉牌服饰的牌价攀至一千两时,他重重一槌击碎案上文契:\"封盘!\"
\"疯了!疯了!\"人群炸开惊叹。几个老牙人却面露忧色——这般涨法,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崩盘。而在角落,宋应星默默攥紧了袖口,他算得出机械齿轮,却算不清人心癫狂。 日影西斜时,三家公司股值均已翻倍。宋应星望着沸腾的人群,若有所思——这,便是未来商道的模样?同时,也感慨万分,兄弟俩在家中勤学苦读三十年,这一个月的经历确实让宋氏兄弟大开眼界。同时,他也惊叹于江南地区人们太有钱了,一个只读圣贤书的举人,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染得向“钱”看,李奷商在“毁人”不倦的路上越走越远。
然而,在今日的市场中,仍有某类股票呈现异常的涨势。据路边社报道,金山水师在舟山及琉球岛取得了重大胜利,据传其已被金山卫实控。有目击者信誓旦旦地声称亲眼所见,远望公司的船只,载满了被俘的倭寇前往矿山进行劳作。这一系列传闻导致所有与海贸相关的股票价格飙升,市场假消息满天飞,投资客们是手快有手慢无,这里与其说是投资市场,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大型的赌场。在这样的混乱之中,上海股票交易市场不断野蛮生长。
支撑股价最重要的是战争,资本是嗜血的,它将逼着金山向“钱”走,军事的胜利,又会吸引更多的资本加入进来,更多的资金再推着金山更快的向“钱”走,金山新军很快将被逼着“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