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时分,海风变得慵懒起来。楚明在露台的藤椅上翻看报纸,财经版面上霍华德航运公司的股票正在下跌,用红墨水标着刺眼的跌幅。纪白则沿着沙滩散步,珊瑚湾的沙子细腻得像面粉,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他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停下脚步。那里有新鲜的烟蒂,是昂贵的土耳其香烟,与霍华德先生指间夹的牌子一致。更让他在意的是沙地上的脚印,一组男士皮鞋印走向礁石,又原路返回,但在中途突然变了方向,仿佛留下脚印的人突然改变了主意。
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色时,酒店的宴会厅开始热闹起来。薇薇安?罗斯穿着银色亮片长裙走进来,裙摆扫过地面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烟雾在她精心打理的卷发周围缭绕。“亲爱的楚,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像浸过蜜,红唇离楚明的脸颊只有几英寸,“伦敦的雾可没这里的阳光适合我。”
楚明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靠近,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淤青 —— 那是新鲜的痕迹,形状像被人用力攥过。而纪白正与汉斯擦肩而过,闻到对方身上除了古龙水之外,还有淡淡的鸦片味,那气味与他在伦敦东区烟馆闻到的一模一样。
晚宴开始前,霍华德先生突然召集所有人到客厅。他站在壁炉前,高大的身影投在墙上,像个张牙舞爪的巨人。“各位,”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我收到一封恐吓信。” 他举起一张泛黄的信纸,字迹潦草而凶狠,“说要在我这里讨回公道。”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座钟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露易丝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珍珠项链,艾伦的手在口袋里攥成了拳,莫莉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薇薇安的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汉斯则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翡翠戒指。
纪白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表情,像在用无形的手术刀解剖着他们的内心。楚明端起茶杯,杯沿映出他深邃的眼眸,仿佛已经看透了这场奢华假面舞会下,隐藏的那些肮脏而危险的秘密。
夜风吹过翡翠岛,带着海水的咸涩与远处酒吧的爵士乐。纪白站在露台,望着珊瑚湾的方向,那里的礁石在月光下像沉默的巨兽。他想起下午在沙滩上发现的脚印,想起霍华德先生紧张的神情,想起那封字迹潦草的恐吓信。
这座被阳光和财富包裹的岛屿,显然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而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已经在每个人的心头,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