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然之际,忽有少年医者樊阿昂然进言:“尝闻南疆有奇草曰‘龙涎’,生于幽谷绝壁,取其根茎熬制汤剂,或可解此奇毒。”旁有张机颔首称是。
华佗闻言凝神细观,见其人身长八尺,风姿俊逸,举手投足自有英气流转。眉若刀裁,目含星辉,言谈间自生磐石之志。
神医不觉捻须莞尔,目露嘉许之色,赞曰:“好个灵台澄澈的少年郎!”
樊阿觉顶上目光如炬,坦然仰首相迎。四目交汇之时,似有金石相击之音激荡梁宇。华佗微微颔首,心下暗忖:“此子神光内蕴,假以时日必成岐黄翘楚。”
鲁肃观二人惺惺相惜之态,乃笑而引介:“诸君且看,此乃神医华佗先生也!”
樊阿机敏过人,当即伏地而拜,朗声道:“先生仁心妙手誉满九州,乞拜门下,望先生不弃!”华佗见其见识不凡,心甚悦之,遂纳为弟子。
程普复引刘民至吴夫人前,拱手道:“夫人容禀,此乃长山王刘民也。”
吴夫人观其总角之年,暗生轻慢之心,不过略颔首示意。程普见状,心下惶然,急道:“主公弥留之际,曾有遗命:自今而后,孙氏诸事皆由小王爷决断。”
吴夫人闻之愕然,暗忖:“吾儿伯符年已志学,正当承继家业,何故托付外姓稚子?”
程普见其面有愠色,又进言道:“昔日主公蒙小王爷活命之恩,歃血结为叔侄,前日更将祖传古锭宝刀、传国玉玺尽付其手。”
孙策虽与刘民义结金兰,闻此秘辛亦觉骇然,暗叹:“父亲戎马半生,岂料暮年竟行此悖理之事?”
刘民窥见孙策目中有寒芒微闪,淡然莞尔,自怀中取出玉玺道:“伯符兄,此乃孙将军临终所托,愿兄执此重器,开万世基业。”
孙策双手微颤接过玉玺,但见蟠龙钮上五色流转,心潮翻涌,五味杂陈。此物虽系天命所归,然亦乃千斤重担,压得少年英杰眉峰渐聚,似有龙吟之声自九霄传来,激荡胸中豪气。
吴夫人凝睇孙策,眸底掠过一缕隐忧。素手抚过蟠螭纹玉带,暗忖:“伯符年少气锐,若欲承此社稷之重,当效勾践卧薪尝胆。”
此时刘民轻按孙策肩甲,温言道:“愿与兄共砺锋芒,重振江东虎贲之威。”孙策虎目含光,振臂高呼:“自今尔后,孙氏子弟皆从王弟旌旗所指!”其声如裂帛,震得堂前铜雀灯台烛火摇曳。
吴夫人见状,敛衽行九拜大礼,青玉簪叩地铮然:“今以孙氏宗庙为誓,阖族上下惟小王爷马首是瞻。若违此誓,甘受五雷殛顶之刑!”语毕,孙策率诸弟妹伏地叩首,铠叶相击之声若金戈交响:“愿随主公匡扶汉祚!”
刘民俯身搀起孙策,但见少年郎君额间已沾尘灰,遂以袖拭之:“诸君请起,孤当效周公吐哺,与孙氏共扶社稷。”言罢解腰间宝剑横置案上,剑穗流苏垂落如瀑,映着窗外初升新月,恰似银河倾泻。
堂中诸将见此情景,莫不感佩。程普以甲胄拭目,黄盖抚髯长叹,连廊下值夜的亲兵亦不觉握紧戟杆。烛影摇红间,仿佛看见江东子弟踏浪而来的雄姿,正应了那玉玺上“受命于天”的篆刻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