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命门初现,天道裂痕(1 / 2)

我撑着弑神剑站起来时,掌心被剑柄硌得生疼。

这痛感倒比脚下的焦土更真实些——断梁下压着半块刻着\"丹房\"的木牌,我上个月还在那间丹房里给周青调过洗髓丹的火候;青竹残枝上的红绳褪成了灰白,是我刚入门时和小师妹打赌输了系的,她当时笑我手笨,说红绳要系三年才灵验。

\"我只离开了多久......竟已沧海桑田?\"喉咙像被碎星扎了,每说一个字都泛着腥甜。

风卷着焦灰灌进袖口,我这才发现道袍下摆不知何时被划开了道口子,露出底下被雷劫灼得发皱的皮肤——和三年前渡雷劫时的伤一模一样,可那时候青云宗的晨钟还能传到十里外。

识海里突然泛起涟漪,天机子的残魂弱得像片将碎的蝉翼:\"莫慌,残界与现世的时间流速本就不同。

你在残界辗转三月,这里或许已过三载。\"他的声音裹着血锈味,显然刚才的坠落让他又消散了几分。

\"师兄!\"

这声呼唤混着瓦砾摩擦的轻响撞进耳膜。

我反手握住弑神剑转身,剑尖却在半空中顿住——穿月白裙的女子正从断墙后踉跄跑来,发间的青玉簪歪在耳侧,裙角沾着暗红的血渍。

是红莲,周青的未婚妻,半年前我去轮回残界时,她刚结丹成功,如今气息却紊乱得像团被揉皱的云。

她跑到我三步外时突然栽了个跟头,膝盖磕在带棱的碎石上,却像是没知觉似的,撑着地面继续爬过来。

我快步上前要扶,她却先攥住我道袍的下摆,指尖冷得像块冰:\"你终于回来了......\"她仰起脸,眼尾的泪混着灰,在脸上犁出两道白痕,\"自从你切断命运链接,整个修真界都在动荡。\"

我蹲下来与她平视,能看见她眼底爬满血丝,像被火烧过的蛛网:\"怎么说?\"

\"各大宗门的传功玉牌全碎了。\"她喉咙发紧,\"以前祖师爷的传承都是顺着命轮锁链往下灌,现在锁链裂了,那些老东西的残魂要么疯,要么散。\"她突然笑了一声,带着哭腔,\"苍梧派的大长老走火入魔时,把藏经阁烧了;万剑阁的剑冢炸了十七口剑炉,死了三十七个外门弟子......\"她的指甲掐进我手背,\"甚至有人开始跪在广场上骂天道,说我们修了一辈子,不过是给命轮当燃料。\"

我想起残界里那些欢呼着要挣脱轮回的残魂,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所谓\"天道\",不过是用无数修士的魂魄当锁链,把这方世界捆在轮回里。

而我撕开的那道裂痕,不仅放跑了残魂,也扯断了现世修士与传承的联系。

\"但我们知道。\"红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是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人。\"她的目光扫过我腰间的弑神剑,又落在我掌心还在发烫的珠子上,\"周青在药园守着,他说你肯定会回来,说你最见不得青竹倒、药苗枯......\"

\"药园。\"识海里的天机子突然咳了一声,这次的声音更虚了,\"记得我临消散前说的话么?

青云宗的药园。\"

我猛地抬头,看见天空那道裂痕又深了几分,像只正在睁眼的巨目,裂隙边缘泛着诡异的金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涌。

灵气乱得更厉害了,刚才还能勉强感应到的天地元气,现在像被搅进漩涡的水,根本抓不住。

\"天道的命门......\"我喃喃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弑神剑的纹路。

这把剑是我用雷劫里淬了百年的精铁铸的,以前总觉得它重得压手,现在却像长在我血肉里似的,连心跳都和剑鸣同频。

红莲突然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她低头擦了擦脸,再抬头时眼神清亮了些:\"我带你去药园。\"她转身时,我看见她后背的衣裳浸透了血,应该是刚才跑过来时被断木划的,\"周青在那等你,他说......\"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他说你要是敢再扔下我们去什么残界,他就把你种的千年紫芝全炼成毒药。\"

我跟着她踩过满地断瓦,路过演武场时,看见当年刻着\"青云七杰\"的石碑倒在草堆里,\"林寒\"两个字被砸得缺了半角。

风卷着灰从背后吹来,我忽然想起刚入门时,老首座摸着我的头说:\"这孩子根骨普通,但贵在能守。\"可现在,我守的不是青云宗的规矩,是要把这困住所有人的天道,砸出个窟窿来。

\"到了。\"红莲停在半人高的断墙前。

药园的篱笆早没了,只剩几截焦黑的竹桩。

但那些我亲手种的药材还在——百年紫芝缩成了拳头大,却还撑着伞盖;冰魄草伏在土里,叶片上凝着霜;最里面那株我用雷劫水养了十年的血参,茎秆上竟缠着道金红色的光,和天空裂痕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我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血参的叶子,识海里突然炸开一道惊雷。

天机子的残魂最后一次在我识海显形,他的身影已经透明得能看见后面的药草:\"命门......在血参的根下。\"他的声音混着破碎的金芒,\"那是天道锁链的锚点,也是......\"

话没说完,他就彻底散成了光点。

我愣了一瞬,突然闻到浓重的血腥气——不是来自红莲的伤,是从血参根部的土里渗出来的,顺着我的指缝往皮肤里钻。

\"师兄?\"红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担忧。

我没回头,闭了闭眼。

识海深处突然浮起幅模糊的地图,像是用金粉在雾里画的,能勉强看出是座倒悬的城,城中心有团跳动的光。

那光的位置,和血参根部的血腥气,重叠了。

我闭着眼,血腥气顺着指缝往皮肤里钻,像无数细针在啃噬骨缝。

识海里那幅金粉画的地图突然清晰了些——倒悬的城墙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每道纹路都在渗出暗红的光,城中心那团跳动的光,竟和我掌心血参茎秆上的金红完全重合。

\"九重天外......天机塔。\"我喃喃出声,喉咙里的腥甜突然翻涌。

天机子最后那句话的碎片在识海炸开:\"命门......天道锁链的锚点......\"原来血参根本不是什么灵植,是天道埋在现世的\"引\",把我们的魂魄、传承、甚至灵气,全顺着根须抽往那座倒悬的城。

\"师兄?\"红莲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她的体温透过血渍浸透的月白裙角传来,\"你......你在发抖。\"

我睁开眼,看见她睫毛上还沾着灰,瞳孔里映着我扭曲的倒影。\"我知道命门在哪了。\"我扯了扯嘴角,这笑大概比哭还难看,\"在九重天外的天机塔。

传说里封着轮回秩序的命契,破了它,天道就再也捆不住我们。\"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尖啸。

我抬头,看见那道裂痕边缘的金红突然凝成实质——无数半透明的线从裂隙里垂落,像被风吹散的蛛网,却带着割肉的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