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 少年神色冷峻,剑指一抹镜面,囚室的结构瞬间在荡漾的波纹中清晰显现。他墨绿色的眼眸之中,北斗八星中的一颗近乎黯淡无光,像是被一条黑蛇紧紧缠绕,那是他上次在废墟处侥幸逃生留下的印记。
溶洞顶端的尸油灯,突然集体闪烁起来,光芒明灭不定。就在徐非靴底踏碎青砖的瞬间,【欺人面】特有的蜃气,从他的毛孔中丝丝渗出。正在巡逻的教众,只觉后颈处陡然一凉,下意识回头望去,却只见石壁上自己的倒影,正机械地重复着三分钟前的动作。
“一境?蜃景。” 徐非的身影在监控法阵里瞬间化作虚无,而真实的他,此刻正踩着尸傀头顶的禁源石,快速穿过长长的廊道。那些琉璃头颅的瞳孔里,此刻倒映出的,唯有空荡荡、寂静无声的走廊。
当囚室的铁门在眼前逐渐放大时,徐非突然伸手按住疯狂跳动的蜕神茧。青铜镜中,映出了门缝里渗出的灰雾,那是禁源石被触发时,溢出的具有强大侵蚀力的灵噬瘴气。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将涌出的鲜血涂抹在镜面上,刹那间,藏在胸口处的蜕神茧,突然裂开密密麻麻的蛛网状纹路。
“二境?镜渊。”
青铜镜陡然竖立起来,镜中伸出无数半透明的手臂,死死扒住门缝。现实与镜像的空间,在弥漫的瘴气中疯狂折叠。当徐非毅然踏进镜面的那一刻,腐臭刺鼻的囚室,瞬间变成了左右颠倒的虚幻影像。
曹岐身上镣铐碰撞的声音,在这镜像世界里显得格外清脆。徐非刚要快步靠近,却惊愕地发现,好友的倒影此刻正诡异地笑着。原来,真正的曹岐被锁在镜面的另一侧,禁源石项圈在虚实的交界处,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别看倒影!” 徐非猛地甩出青铜镜,蜕神茧的丝线瞬间如灵动的游蛇一般,缠住曹岐的本体。当曹岐的眼罩被一把扯落时,少年漆黑的瞳孔里,竟然映不出任何镜像,仿佛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禁源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紫芒,徐非的幻术外衣瞬间被高温碳化。真实的腐臭气味,猛地涌入他的鼻腔,警报法阵发出的尖锐嗡鸣声,震得蜕神茧丝纷纷断裂。曹岐喉结剧烈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项圈迸发的符文紧紧勒住,疼得双目充血。
“三境?茧鸣!”
徐非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的蜕神茧里,胚胎突然缓缓睁开诡异的竖瞳。一阵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尖啸,瞬间席卷整个囚室,所有禁源石的表面,同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曹岐体内的茧种,终于在这一刻苏醒。两道耀眼的金线,穿透现实与镜像的边界,在两人之间架起一座微微颤动的桥梁。
青铜镜轰然炸裂,化作无数碎片。徐非趁机拽着曹岐,用力撞向最近的一块镜面碎片。追兵挥舞的长刀,砍中的仅仅是留在现实中的蜃气残影,而真正的两人,此刻正在无数镜片折射形成的奇异通道里,急速坠落。
“你的精神海……” 徐非突然惊觉,掌心的茧丝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变黑。曹岐脖颈处的禁源项圈虽然已经开裂,可腐蚀性的黏液却早已渗入他的脊椎。少年后背浮现出的源质回路,此刻正像接触不良的电路一般,明灭闪烁不定。
尸傀愤怒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的镜面中汹涌传来。徐非的蜕神茧开始渗出黑血,三动境源质的维持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而距离他们最近的出口,还隔着十三重镜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