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辙铭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悠悠回荡,那声音里裹挟着压抑已久、几近实质化的愤怒与不甘。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反复摩挲着王座扶手上那颗琉璃质地的头颅,指尖难以察觉地微微颤抖,好似在拼命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汹涌情绪。紫晶灯散发的幽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陆离的阴影,让他的神情愈发显得阴鸷骇人。
“这老不死的……” 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低语,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他的双瞳在紫光映照下,闪烁不定,宛如两团熊熊燃烧的幽火,将他心底深处的不甘与怨恨毫无保留地映照出来 。
溶洞顶端的钟乳石,依旧不间断地滴落着血水,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溶洞里格外刺耳。血珠溅落在紫晶灯上,迸溅起细微的血花,恰似某种无声却又极具嘲讽意味的讥笑。
崔辙铭的目光冷冷扫过人皮屏风,屏风上绣着的蜕生之井,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正缓缓蠕动。井口处镶嵌的眼角膜,反射出一丝微弱的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那东西本来就理应是我的……”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念。他的手指猛地用力收紧,那颗琉璃头颅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紧接着,一阵婴儿般的啼哭骤然响起,却又被他粗暴地打断。
“你像个躲在臭水沟里,人人喊打的老鼠时,是我加入你,扶持你,让那些愚不可及的民众信任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陷入了对往昔不堪岁月的回忆之中。
他身着紫袍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十二串人牙璎珞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声音就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喃喃低语。
“呼 ——”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积压已久的郁结之气全部驱散。刹那间,溶洞中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浓稠、黏腻,龙涎香那馥郁的味道与刺鼻的血腥气相互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几近窒息的诡异氛围。
“你不是常说:祂钟爱与命运顽强搏斗之人……” 崔辙铭的声音陡然变得轻柔起来,可那轻柔之中却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温柔。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王座扶手上的琉璃头颅,指尖缓缓滑过那光滑的表面,仿佛在抚摸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那我就争一争……”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闻,可其中却蕴含着一种破釜沉舟、决绝无比的意味。就在这时,紫晶灯的光线骤然暗淡下来,溶洞中的阴影仿若活物一般,缓缓朝着他聚拢过来。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愈发显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双分裂的瞳孔,依旧闪烁着幽幽的光芒,恰似某种潜伏在深渊底部、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撕碎猎物的凶猛野兽。
溶洞中的滴水声再次响起,然而这一次,节奏却变得杂乱无章,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正在肆意搅动着这片空间。崔辙铭的身影,也渐渐隐没在浓稠的黑暗之中,唯有他那带着令人不寒而栗执念的低语,依旧在空气中悠悠回荡。
“争一争……”
而在这片溶洞的另一边 ——
徐非的指尖沿着青铜镜的边缘,轻轻划出一道优美的半弧。刹那间,镜面泛起层层涟漪,仿若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琥珀结晶质地的蜕神茧,静静悬浮在镜中,其中类人型的胚胎正缓缓渗出暗金色的血丝,那是与曹岐体内茧种产生的神秘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