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批机突然发出 \"咔嗒\" 异响,王小五偷塞的米尺头卡住了齿轮,机器发出的声音像老钟的缝纫机断了线。赵师傅扛着擀面杖骂骂咧咧进来,蓝布围裙上沾着新蒸的 \"审批馒头\",形状活像枚歪公章:\"龟儿子机器,\" 他用擀面杖敲了敲米尺,尺头的 \"米\" 字被敲得变了形,\"比我婆娘的纳鞋底针还挑食,\" 突然盯着老钟的红圈,\"老钟,给我绣个擀面杖图案,下次齿轮卡了直接撬,比陈股长的放大镜好使!\"
陈永年的放大镜又盯上老钟的工作服红圈,镜片里的红圈被放得像煤球厂的大锅炉:\"小高,\"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这红圈直径 3.8 厘米,比标准公章小 0.2 厘米,属 ' 审批符号缩水 ',\" 他掏出自己的小公章,那是 1958 年的老物件,边角能划破三页报纸,\"得按这个模具重绣,误差不能超过半根棉线!\" 老钟的手抖得厉害,米尺在地上投下的影子,正好盖住陈永年的皮鞋尖 —— 那是双补了三次的旧皮鞋,鞋跟刻着 \"为人民服务\" 的模糊字样,比审批科的红头文件还旧。
\"陈股长,\" 高小林赶紧打圆场,指着红圈边缘的毛边,像煤球上的不规则孔洞,\"老钟的红圈是手工绣的,这叫 ' 手工审批质感 ',比机器盖的章更有温度,\" 又冲老钟眨眼,\"你就说这红圈代表 ' 能屈能伸的审批精神 ',跟咱机关大院的煤球一样,咋压都能烧!\" 陈永年这才点头,放大镜却又对准米尺的刻度,像发现煤球孔洞数不对:\"刻度间距误差 0.1 毫米,\" 他的钢笔尖在申请表画满红叉,比赵师傅的辣椒面还红,\"得附《裁缝用尺精度与粮食分配关联性报告》,还要说明每个刻度跟粮票尺寸的对应关系!\"
黄昏时老钟抱着盖满公章的申请表离开,米尺上多了个歪扭的 \"非粮用字章\",红印泥沾着樱花嫩芽,像煤球上的红曲粉。高小林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书报亭老周的饼干模具 —— 同样是个 \"米\" 字引发的血案,只不过一个印在饼干上,一个刻在米尺头。他心想,在这机关大院,任何字都能被审批成粮食的形状,连裁缝的米尺都得绕道公章的红圈才能量布,就像煤球厂的工人,搓圆的是煤球,困住的是永远转不完的审批轮盘。
实习生王小五趴在桌上,盯着老钟留下的米尺发呆,突然发现刻度 \"1 米\" 处被烤火煤炉熏出焦痕,\"米\" 字缺了半横,像陈永年盖歪的公章:\"高科长,\" 他指着焦痕,\"这 ' 米' 字被烤糊了,算不算 ' 自然消字 '?\" 高小林笑了,钢笔在焦痕旁画了个红圈,比赵师傅的辣椒圈还圆:\"算!\" 他大声说,\"就说这是 ' 烤火煤审批印记 ',比陈股长的放大镜还有说服力,以后所有米尺都得在煤炉上烤一烤才算合规!\"
老马吧嗒着旱烟,望着窗外裁缝铺新挂的招牌,\"米尺裁缝铺\" 的 \"米\" 字旁边多了个小公章图案,比粮食局的门头还醒目,活像煤球上的五角星孔洞。他心想,老钟这招牌怕是要成为新的审批地标,以后老百姓做衣裳,得先对着公章量尺寸,针脚密度都得按审批孔数来,比煤球厂搓煤球还讲究。
深夜的审批科,煤油灯把高小林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把巨大的米尺,影子的 \"米\" 字部分正好挡住了陈永年的对照表。他摸着老钟送的布样,上面用红线绣着审批科的公章图案,针脚密得能挡住煤球炉的风,却挡不住荒诞的审批风。突然听见审批机发出 \"咣当\" 巨响 —— 齿轮链断了,老钟的米尺头和陈永年的对照表一起滚落,在地上拼成个歪斜的 \"米\" 字,像极了赵师傅蒸的五角星窝头。他笑了,心想这大概就是春天的审批寓言:当裁缝的米尺学会了盖公章,连布料都得染上印泥的红,就像这永远转不停的审批机,把每个字都碾成公章的形状,不管它原本是量布的尺,还是烤饼干的模。
而明天,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裁缝铺的玻璃上,老钟会发现新做的工作服胸前,红圈公章里歪扭地绣着个 \"米\" 字,像极了高小林画的红圈,比煤球厂的红土煤球还鲜艳。审批科的电话会准时响起,陈永年要查米尺刻度的误差整改情况,赵师傅来借米尺当擀面杖,王小五继续往审批机缝里塞布屑,而高小林,会在 \"米字审批后遗症\" 的头痛中,对着新送来的《裁缝用尺温度适应性规范》画圈 —— 就像机关大院的春天,永远带着公章的红、嘉陵江的潮,和审批机永远修不好的咔嗒声,在米尺与公章的碰撞中,织就一张荒诞的审批之网,网住了裁缝的米尺,也网住了所有人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