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西湖·诗漪(1 / 2)

杭州的梅雨裹着桂花香漫进巷口时,苏寒和糖糖正蹲在岳王庙后的老槐树下。糖糖的蓝布衫下摆沾着青苔,手里攥着半块从碑刻上抠下来的残玉——纹路像极了西湖水面泛起的涟漪,和她手背上的蓝布花重叠成半朵未开的莲。

“哥哥,这玉在发烧!”糖糖突然松手,残玉“当啷”掉在青石板上。苏寒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玉面,整个人如遭雷击——眼前闪过血色倒影:南宋末年,雷峰塔下,一位穿月白襦裙的女子跪在断墙前,怀里抱着半本《钱塘湖春行》残卷,口中念着“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那是……苏小小?”糖糖的声音发颤。她蹲下来,指尖轻轻抚过玉面的刻痕——正是苏小小《同心歌》里的句子:“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苏寒的诗魂印在掌心发烫。他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诗魂的根,不在长城的砖里,在每个说‘记得’的人心里。”而此刻,这半块玉里翻涌的,分明是千年前一位女子用血泪刻下的“记得”——对爱情的记得,对诗魂的记得。

“小心!”

机械嗡鸣声撕裂雨幕。诺顿的“文化清剿机甲”从湖对岸疾驰而来,金属外壳上沾着西湖的水痕,炮口凝聚的幽蓝光束直指老槐树。苏寒本能地将糖糖护在身后,诗魂印的热流顺着手臂窜遍全身——他听见了,是《钱塘湖春行》的韵律在血脉里奔涌,“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接住!”

清脆的女声从画舫上传来。苏寒抬头,看见位穿藕荷色旗袍的姑娘站在船头,手里攥着支湘妃竹笛。她的发间别着朵红珊瑚,和糖糖手背上的蓝布花形成鲜明对比,却同样鲜妍得刺眼。

“这是苏小小的《同心笛》!”姑娘将笛子抛向空中,“用《钱塘湖春行》的调子吹,能破这铁疙瘩的电子屏障!”

苏寒接住笛子的瞬间,笛身突然泛起金光。他想起奶奶教他吹过的《牧童短笛》,鬼使神差地将《钱塘湖春行》的句子哼了出来:“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笛声如流水漫过机械机甲。苏寒看见,机甲的能量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水纹——正是苏小小玉牌上的涟漪纹路。机械指挥官的电子音变得尖锐:“数据异常!检测到‘情感污染’源——苏小小诗魂!”

“哥哥,看湖面!”糖糖拽了拽他的衣袖。

西湖水面突然翻涌。千年前苏小小葬花的断桥处,浮出半截褪色的油壁车;雷峰塔的倒影里,隐约能看见她与阮郁执手相看的轮廓;连湖边的垂柳都泛着古意,枝桠间挂着用竹片扎的“同心结”——和苏小小残卷里的画一模一样。

“这是……诗魂显形?”苏寒的声音发颤。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玉牌里钻了出来,顺着笛声钻进他的经脉。那是一段被诺顿删除的记忆:南宋末年,苏小小病逝后,她的侍女将《钱塘湖春行》残卷和半块玉牌埋入雷峰塔下,立誓“诗魂不灭,西湖不枯”。

机械机甲的炮口突然炸裂。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坠落,其中一片擦过苏寒的脸颊,在他右肩留下道血痕——但那不是普通的伤,血珠落地时竟凝成“苏”字,和玉牌上的刻痕重叠。

“不可能!”机械指挥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人类情感值不可能突破‘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