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生辰之吻(1 / 2)

竹楼外,蝉鸣声此起彼伏,宣告着盛夏的到来。白霁将最后一味药材放入石臼,轻轻捣碎。再过三天就是他二十二岁生辰,寨子里已经开始准备一年一度的\"六月祭\",空气中弥漫着艾草和粽叶的清香。

银鳞盘在窗边的横梁上,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自从百蛊会归来后,它似乎更偏爱蛇形,已经很久没有化为人形了。白霁偶尔会在深夜醒来时,发现有人形的银鳞坐在床边注视着自己,但一到白天,它又恢复成那条安静的小蛇。

\"白霁!\"楼下传来喊声,\"大巫师找你!\"

白霁擦了擦手,银鳞立刻从梁上游下,熟练地缠上他的手腕。这三年来,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最自然的习惯。

大巫师的竹楼比寻常人家宽敞许多,厅堂正中摆放着各种法器与药材。老人正在研磨某种红色粉末,见白霁进来,抬头示意他坐下。

\"边境的落月寨传来消息,出现了异常黑蛊。\"大巫师开门见山,\"已经死了六个人,症状与三年前那场'鬼面疮'很像,但更严重。\"

白霁心头一紧。三年前那场疫情背后是黑巫教的阴谋,至今想起仍让他心有余悸。腕上的银鳞似乎也感应到他的情绪,轻轻收紧身体。

\"您想让我去调查?\"白霁问道。

大巫师点头:\"你对黑蛊最熟悉,又有银鳞相助。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岩勐最近行踪诡秘,我怀疑他与这事有关。你行事谨慎,比其他人更适合。\"

白霁领命,正要告辞,大巫师又补充道:\"等你生辰过后再出发吧。二十二岁是个重要年纪,按传统该行'成巫礼'了。\"

回到竹楼,白霁开始准备出行所需的药材。银鳞从他腕上游下,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人形——这是数月来它第一次在白天化形。

\"你担心。\"银鳞陈述道,金色的眼睛直视白霁。

白霁停下手中的活计。银鳞的人形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成熟了,肩宽腰窄,银白长发垂至腰际,眼角的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那两个小小的突起,如今已有半指节长,在发间若隐若现,像是幼嫩的龙角。

\"是有点。\"白霁承认,\"上次遇到黑巫教的人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银鳞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我会保护你。\"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白霁心跳加速。银鳞的手指冰凉而修长,带着蛇类特有的柔韧,触碰却轻得像一片羽毛。白霁下意识抓住那只手,随即又像被烫到般松开。

\"我知道。\"白霁转身继续整理药材,耳根发热,\"但我们还是要小心。\"

银鳞偏着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没有追问。

白霁的生辰当日,寨子里举行了简单的\"成巫礼\"。仪式后,几位相熟的年轻巫师聚在他的竹楼庆祝,带来自家酿的甜酒和新鲜瓜果。银鳞整晚都盘在房梁上,只有在白霁独处时才会短暂地游下来,用脑袋蹭蹭他的手心。

直到月上中天,客人们才陆续离去。白霁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疲惫地靠在门框上。夏夜的风带着荷香,吹散了些许酒意。

\"他们都走了。\"他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

银光闪过,银鳞从梁上游下,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人形。与往常不同,这次他穿着一件白色长衫——明显是照着白霁的衣服改的,虽然针脚粗糙,但勉强算得上合身。

\"你...做了衣服?\"白霁惊讶地问。

银鳞点头,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你说过,在人前要衣着得体。\"他顿了顿,\"虽然现在没有别人。\"

白霁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银鳞不仅记住了他的每一句话,还特意为这个夜晚准备了\"得体\"的装扮。月光从窗口洒入,为银鳞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那些奇异的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流动的水银。

\"我有东西给你。\"银鳞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陶罐,\"生辰礼物。\"

白霁接过罐子,打开后发现是某种晶莹剔透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这是...?\"

\"百花露。\"银鳞解释道,\"我用这个夏天收集的露水,混合了后山一百种花的花蜜。\"

白霁震惊地看着他:\"你每天清晨消失几个小时,就是去做这个?\"

银鳞点头,眼中带着罕见的期待:\"尝尝?\"

白霁小心地抿了一口。液体入口清甜,随后是复杂的花香在舌尖绽放,最后留下一丝清凉的余韵。更奇妙的是,他能尝出每一种花蜜的独特味道——野蔷薇的馥郁、山菊的淡雅、茉莉的清香...仿佛整个夏天的花都浓缩在这一口之中。

\"太好喝了。\"白霁由衷赞叹,\"我从没尝过这么美妙的东西。\"

银鳞的眼中闪过一丝满足,接过罐子也喝了一口。白霁这才意识到这是间接接吻,脸顿时热了起来。为了掩饰尴尬,他取来客人留下的甜酒,倒了两杯。

\"按人类的习俗,生辰应该喝酒。\"白霁递给银鳞一杯,\"不过你可能不习惯...\"

银鳞接过酒杯,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随即皱眉:\"好辣。\"

白霁忍俊不禁:\"这是用高粱酿的,当然辣。你的百花露温柔多了。\"

\"但你喜欢。\"银鳞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所以我想试试。\"

两人就这样坐在门廊下,一边赏月一边饮酒。白霁讲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银鳞则安静地听,时不时抿一口酒。几杯下肚,白霁的脸颊泛起红晕,银鳞眼角的纹路则变得更加明显,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你知道吗?\"白霁微醺地指着月亮,\"人类有很多关于月亮的故事。比如那里住着仙女,有玉兔捣药...\"

银鳞突然抬头望向月亮,金瞳微微收缩:\"不,那里只有...荒原和废墟。\"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笃定,仿佛亲眼所见。

白霁一怔:\"你怎么知道?\"

银鳞似乎也困惑于自己的话,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记得。\"

白霁想起古籍上关于灵蛟\"通天彻地\"的记载,心头一震。也许银鳞真的拥有某种超越人类的感知能力?又或者只是酒后胡言?

月光下,银鳞的侧脸如同雕塑般完美,银白长发随风轻拂,发间的小角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白霁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只角:\"疼吗?\"

银鳞摇头,却因这个触碰轻轻颤抖:\"很...敏感。\"

白霁急忙缩手,却被银鳞抓住手腕。两人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的根数。银鳞的呼吸带着百花露的甜香,拂过白霁的嘴唇。

\"白霁,\"银鳞的声音低沉而困惑,\"我体内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要融化,又像是要燃烧。这是酒的作用吗?\"

白霁知道这不全是酒的缘故,但他不知如何解释。银鳞的金瞳在月光下几乎透明,里面盛满了纯真的疑惑和某种更深的、原始的情感。

\"这是...\"白霁的话没能说完。

银鳞突然倾身向前,嘴唇轻轻贴上他的。这个吻生涩而试探,如同初春的第一滴露水落在花瓣上。白霁僵在原地,心跳如雷。银鳞的唇比他想象的更柔软,带着百花露的甜香和一丝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