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立于高台之上,月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仰头凝视着夜空,修长的手指间流转着淡淡的蓝色灵力,在夜空中勾勒出常人看不见的星轨。
突然,他手指一顿。
西南天际,火星与心宿二星异常接近,形成三角对峙之势——荧惑守心。
大凶之兆。
沈晏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种星象往往预示兵灾、皇帝驾崩或朝堂剧变。他迅速掐指推算,灵力在指尖凝聚成细小的光点,在夜空中排列组合。
\"师父。\"
身后传来少女清亮的声音。沈晏清手指一收,空中的光点瞬间消散。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徒弟云清——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圆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荧惑守心?\"云清望向天空,声音压得极低。
沈晏清微微点头:\"此事暂勿声张。\"
云清递上一封密信:\"北境暗桩传来的。\"
沈晏清拆开火漆,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李相与赵阔密信三封,走官道驿马。\"
他掌心腾起幽蓝火焰,将密信烧为灰烬。夜风卷着灰烬飘散,如同不祥的预兆。
\"备轿,我要进宫。\"
云清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师父!此时入宫太过显眼。陛下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子了。\"
沈晏清的目光越过宫墙,望向御书房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然通明。他轻轻抽回衣袖:\"正因如此,才更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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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沈晏清立在御书房外已经半个时辰。
福安小太监第三次出来传话:\"国师大人,陛下说...说您若有事,明日早朝再议。\"
沈晏清神色不变:\"请再禀陛下,事关星象异变,耽搁不得。\"
福安面露难色,正要转身,御书房内传来一声冷哼:\"让他进来。\"
沈晏清整了整衣冠,迈步入内。萧景琰斜倚在龙椅上,手中朱笔未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国师深夜扰朕清梦,最好真有要事。\"
\"臣夜观天象,见荧惑守心,此乃...\"
\"大凶之兆,主兵灾或帝王之厄。\"萧景琰突然打断他,朱笔重重一顿,在奏折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太史令上月刚讲过,国师是觉得朕没记住?\"
沈晏清垂下眼睫:\"陛下天资聪颖,自然记得。但此次星象异常,与北境叛乱恐有关联。臣还收到消息,宰相大人与北境守将赵阔...\"
\"沈晏清!\"萧景琰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怒火灼灼,\"你是在暗示当朝宰相勾结边将谋反?\"
沈晏清不卑不亢:\"臣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萧景琰冷笑一声,绕过龙案走到沈晏清面前。少年帝王已经比国师高出半头,此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朕看你是仗着曾是朕的老师,就敢妄议朝政!\"
沈晏清抬眼与他对视,声音依然平静:\"臣不敢。\"
两人视线相接,谁都不肯先退让。烛火噼啪作响,映得沈晏清的脸忽明忽暗。萧景琰突然发现,沈晏清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与他记忆中教导自己读书时的样子分毫不差。
这个发现让萧景琰心头莫名一颤。他猛地转身,宽大的袖摆扫过沈晏清胸前:\"退下吧。此事朕自有决断。\"
沈晏清深深一揖:\"请陛下务必小心李...\"
\"朕让你退下!\"
沈晏清的话戛然而止。他静静看了萧景琰的背影片刻,无声退出了御书房。
门外,福安战战兢兢地送他离开。走到拐角处,沈晏清突然塞给福安一个小锦囊:\"若陛下夜不能寐,将此物置于枕边。\"
福安刚要推辞,沈晏清已经转身离去,白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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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萧景琰面色阴沉地听着大臣们争论北境之事。
宰相李崇远一袭紫袍,立于文官之首,正慷慨陈词:\"...当以雷霆手段镇压叛乱,否则边疆效仿,国将不国!\"
萧景琰手指轻叩龙椅扶手,目光扫过站在角落的沈晏清。国师今日穿了一身靛青朝服,显得愈发清瘦挺拔,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国师昨日不是说有星象预警吗?\"萧景琰突然开口,朝堂瞬间安静,\"怎么,今日无话可说了?\"
沈晏清出列行礼:\"荧惑守心,主兵灾。臣建议先查清叛乱根源,再...\"
李崇远冷笑打断:\"国师大人莫非又要为叛民开脱?星象之说虚无缥缈,岂可依此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