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林夹着公文包，匆匆忙忙地挤进门来。他的目光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立刻被前排正中间那个空着的座位吸引住了。那个座位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磁石，散发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作为审批科的前科长，高小林早已习惯了坐在后排默默地记录会议内容。然而，今天他来得稍微晚了一些，当他走进会议室时，发现后排已经挤满了各个科室的人，连一个多余的座位都没有。

高小林并没有过多地思考，他下意识地径直走向那个空着的座位，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屁股刚一接触到那冰凉的人造革，他就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声。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到邻座的老陈正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并示意他看主席台的方向。

老陈压低声音对他说：“老高，你可真敢坐啊！”然后，他下巴朝主席台的方向扬了扬，接着说：“那个座位是给‘有关部门’预留的，领导待会儿可是要坐的。”

高小林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却被走进来的局长打断了。局长是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腋下夹着一叠文件，目光扫过全场时，在高小林脸上停顿了两秒，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人都到齐了，那就开会。\"

会议主题是贯彻落实市委关于 \"转变政府职能，服务市场经济\" 的指示，局长念稿子的声音嗡嗡作响，高小林却如坐针毡。他感觉所有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自己背上，尤其是局长提到 \"要成立一个跨部门的审批协调机构\" 时，特意抬眼看了他一下。

\"这个新机构嘛，就叫市审批办，\" 局长放下稿子，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要找一个政治可靠、作风扎实的同志牵头。嗯...... 高小林同志，你在审批科工作多年，情况熟悉，这个常务主任的担子，就交给你了。\"

高小林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局、局长，我......\"

\"就这样定了，\" 局长不容置疑地挥挥手，\"审批办挂靠在粮食局，公章先用我们局的代章，人员嘛，从各科室抽调。市委那边已经批了，下周就挂牌。\"

散会后，高小林晕晕乎乎地走出会议室，bp 机在裤腰带上 \"滴滴\" 响个不停。他摸出来一看，是科员小李发来的：\"高科长，去哪了？找您半天。\" 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刚被通知免去审批科科长职务，现在应该是审批办主任了。

审批办的办公室设在粮食局后院一栋废弃的杂物间里，窗户玻璃缺了一角，用报纸糊着。屋里只有两张掉漆的办公桌，一把瘸腿的椅子，墙角堆着几个满是灰尘的麻袋。高小林站在屋子中央，想象着这里挂上 \"市审批办\" 铜牌的样子，心里那点忐忑渐渐被兴奋取代。

\"高主任，我们来报到了。\" 门口传来小李的声音，他身后跟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

小李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手里抱着一摞文件夹，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主任，我和小五，以后跟还是一起在审批办干活。\"

小五打了个哈欠，随手把公文包扔在桌上，拉链没拉，露出半瓶二锅头：\"高主任好，以后多关照。\"

高小林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咳咳，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审批办的 ' 衙门 ' 了。我知道条件艰苦，但这是组织上的信任......\"

他正说着，bp 机又响了，这次是局长秘书：\"高主任，局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把审批办的公章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