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降……”王武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飞不屑地冷哼一声,长矛一抖,便将他从马上挑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即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
主将被擒,贼军的抵抗彻底终结。
残存的士卒哭喊着跪地投降,震天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者的呻吟和兵器落地的声音。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西安城内的糜竺,正站在一座酒楼的顶层,凭栏远眺。
西山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厮杀声,让他的心脏一直悬着。
整个西安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百姓们紧闭门窗,既恐惧贼军破城,又期盼着刘备能创造奇迹。
管家糜果站在他身后,脸色同样凝重,手心全是汗水。
他比谁都清楚,今夜这一战,将直接决定糜家的未来。
若是刘备败了,他们倾尽家产的资助将血本无归,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家主,您说……玄德公能赢吗?”糜果的声音有些干涩。
糜竺没有回答,只是双眼紧紧地盯着远方的火光。
他看到那火光非但没有向城池靠近,反而始终被限制在山谷区域,喊杀声也从一开始的混乱,逐渐变得有节奏,甚至能听到汉军那雄浑的战鼓声。
他经商多年,见多识广,从这战局的变化中,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胜利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城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先是一匹快马从西门飞驰而入,马上的骑士高举着火把,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大捷!西山大捷!我军大破贼兵八万,生擒贼首王武!”
这一声呐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短暂的沉寂之后,整个西安城瞬间沸腾了!
“赢了!刘皇叔赢了!”
“苍天有眼啊!我们得救了!”
无数的窗户被推开,紧闭的家门被打开,百姓们从各自的藏身之处涌上街头,他们相拥而泣,奔走相告。
喜悦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整座城池,人们高呼着“刘玄德”的名字,那发自肺腑的拥戴与感激,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震撼人心。
糜竺看着楼下狂欢的人群,听着那一声声“仁主义师”的称颂,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他看到了民心所向,看到了一股足以燎原的星火。
糜果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家主!您看到了吗?这就是陈子元先生所说的‘人心’!这就是玄德公的‘仁德’!我们赌对了!我们赌对了啊!”
糜竺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此刻不再有任何犹豫和顾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灼热。
他之前所有的疑虑,在亲眼目睹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和这万民拥戴的场面后,已然烟消云散。
他沉声对糜果说道:“备马,备上厚礼。我们……去见玄德公。”
当刘备在关羽、张飞和徐庶的陪同下,踏着晨曦返回西安城时,迎接他的是全城百姓英雄般的欢呼。
看着那一张张真诚而喜悦的笑脸,刘备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他勒住的卢马,对着百姓们深深一揖。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四处漂泊、寄人篱下的汉室宗亲,而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安顿好降卒,处理完战后事宜,已是日上三竿。
刘备在临时征用的府衙中设下庆功宴,犒赏三军。
他亲自为徐庶斟满酒,激动地说道:“元直之功,胜过十万精兵!备能有今日,全赖先生妙计!”
徐庶连忙起身,谦逊道:“主公言重了。此乃主公仁德感召,三军用命,庶不过是尽了些许绵薄之力。”
刘备大笑,又一一敬过关羽、张飞等浴血奋战的将领。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众将都在高声谈论着战场上的神勇,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然而,刘备的目光却穿过喧闹的人群,望向了府衙后院的方向。
他知道,在这场辉煌胜利的背后,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没有亲临战场,却为这场胜利乃至整个基业的奠定,铺设了最坚实的第一块基石。
“此战大捷,关中初定,我等总算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刘备放下酒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核心人物的耳中。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深思,缓缓开口。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庆功之后,我更想听听子元先生的高见。这关中,该如何治理?这天下,又该如何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