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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喜的锣鼓喧天,鞭炮震耳欲聋!夹杂着报喜人高亢嘹亮、充满喜庆的唱名声,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砸在了荣禧堂每一个人的心头!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堂内炸开了!
贾母捻动佛珠的手猛地顿住,霍然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射出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意味不明的叹息,手中的佛珠被捏得死紧。
王夫人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眼神里的嫉恨和怨毒,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几乎要喷薄而出!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也毫无所觉。
贾政猛地停住脚步,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喷发!他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得变了调:“好!好!解元!是解元!我贾家…我贾家后继有人了!苍天有眼!祖宗庇佑啊!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畅快淋漓。
王熙凤也惊得团扇脱手掉在地上,她瞪大了那双丹凤眼,嘴巴微张,足足愣了好几息,才猛地一拍手,脸上瞬间堆满了夸张的、热情洋溢的笑容,声音又尖又亮:“哎哟喂!我的天老爷!解元!是解元公啊!咱们三爷…不!咱们解元老爷!真真是文曲星下凡!给咱们府上挣了天大的脸面!老祖宗!大喜!大喜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指挥旁边呆住的丫头婆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开中门!准备赏钱!重重的赏!放鞭炮!有多少放多少!” 那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
李纨也露出了由衷的欣喜笑容,她连忙拉着儿子贾兰站起身,对着贾母和贾政的方向福了福:“恭喜老祖宗!恭喜老爷!恭喜三弟!” 又低头对贾兰说,“兰儿,快,给老祖宗和老爷道喜!” 小小的贾兰懵懂地跟着行礼。
而角落里,贾宝玉在听到“解元”二字时,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他猛地一哆嗦,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眼睛一翻,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宝二爷!宝二爷!”袭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扶住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堂内顿时一片慌乱。王夫人这才从巨大的打击和嫉恨中惊醒,看到儿子昏倒,也顾不得仪态,哭喊着扑了过去:“我的儿啊!宝玉!宝玉你别吓娘!”
荣禧堂内瞬间乱成一团,狂喜、惊愕、嫉恨、恐惧交织碰撞。下人们则早已炸开了锅,有忙着去开中门的,有跑去库房取赏钱的,有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在这片混乱与喧嚣的中心,窗边的林黛玉,却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当那震耳欲聋的“解元”二字清晰地传入耳中时,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手中的书卷无声地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微微晃了一下,幸好被身后的紫鹃及时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