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光陈诚有些意外,就连雷六那几个心腹汉子,也都面面相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六爷今儿个是吃错药了?还是被鬼上身了?对一个头回见的外乡小子,就这么松口了?
“不过嘛……”雷六话锋一转,尾音拖得老长,那调调儿,让人心里直犯嘀咕。
“我雷六可不是开善堂的。想跟我搭伙吃饭,总得亮出点真本事,让我瞧瞧你陈诚值不值得我下这个注。”
陈诚心头一凛,正戏来了。
“六爷划下道儿来?”
“简单。”雷六伸手指了指旁边蔫头耷脑的大壮,“你不是吹牛能治他的伤吗?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把他这条胳膊给爷拾掇利索了。要是真给治好了,往后你就是我雷六的座上宾,你的生意,我雷六罩着!可要是……你小子敢耍我,”雷六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冷得能掉冰碴子,“那我雷六这院子,门好进,想囫囵着出去,可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话音未落,门口那俩一直杵着的壮汉,“噌”地往前逼了一步,腰间短刀“唰”地出鞘半寸,森森寒气,瞬间把整个屋子都给冻住了。
大壮“噗通”一声,差点没跪地上,他看看雷六,又望向陈诚,嘴唇哆嗦得跟筛糠似的,想说点啥,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陈诚反倒笑了,笑容里不见半分慌乱,只有一股子笃定。
“六爷这是拿我陈诚的脑袋,赌大壮哥这条胳膊?”
“没错,就这么说。”雷六身子微微前探,两手交叠搁在膝盖上,“我雷六就爱跟痛快人办事。这个赌,你接不接?”
“有何不敢!”陈诚应得干脆利落,“不过,六爷,我也有我的规矩。”
雷六眉梢挑了挑。
“哦?说来听听。”
“治伤没问题。”陈诚伸出两根手指头,“头一条,我需要几样东西,得麻烦六爷尽快弄来,晚了,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再一条,我动手的时候,除了大壮自个儿,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在旁边瞅着。”
“嘿!你小子还真敢蹬鼻子上脸!”雷六旁边一个汉子当即就炸了毛。
陈诚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瞅着雷六。
雷六一摆手,压下那汉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哦?要些什么稀罕玩意儿?还怕人瞧?莫不是你这法子,有啥见不得人的?”
“六爷这话说的。”陈诚随手从地上捡起半截烧黑的木炭,又从怀里掏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麻纸,刷刷点点写下几个字,递了过去。
“就这几样。至于不让人看嘛,山野郎中的土法子,规矩多,怕冲撞了各位爷。六爷要是不踏实,派人在门外听着动静也成。”
雷六接过那黄麻纸,扫了一眼,纸上字迹歪歪扭扭,却自有一股力道。
他没细问,直接把纸条甩给身后一个瞅着就机灵的汉子。
“去!照方抓药!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半个时辰内,给老子备齐!少一样,自己把腿打折了再回来!”
那汉子接过纸条,连滚带爬地跑了。
雷六这才把视线挪回陈诚身上,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敲着太师椅的扶手。
“好小子,就依你的。我倒要瞧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仙丹妙药,能不能把我这员大将给整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