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李云龙蹲在树洞里,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给身旁的小张一半。树洞外,白茫茫的雪地上连只兔子的脚印都没有,但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逼近。
\"团长,咱们在这猫了三天了。\"小张啃着冻硬的饼干,声音发闷,\"美军会不会改道了?\"
李云龙摇摇头,呼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了一层霜:\"这么重要的补给线,美国人丢不起。\"他摸出怀表看了看——这是从美军军官那缴获的战利品,时针指向上午十点。\"再等等。\"
怀表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树洞里格外清晰。李云龙不由想起三天前那场惨烈的阻击战。部队伤亡过半,不得不化整为零,他亲自带着二十多名精锐埋伏在这条通往美军前线的重要补给线上。
树皮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李云龙立刻竖起手指,小张立即屏住呼吸。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李云龙小心翼翼地拨开伪装用的树枝。雪原尽头,一列车队正缓缓驶来——五辆吉普车打头,中间是十二辆满载物资的卡车,最后面跟着三辆装甲车。车队行进得很谨慎,每辆车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去通知二组和三组。\"李云龙低声吩咐,\"按二号方案行动。\"
小张猫着腰钻出树洞,很快消失在雪地里。李云龙继续观察车队,注意到一个细节:第三辆卡车的帆布没盖严实,露出几个木箱的边角。凭借经验,他判断那可能是弹药或者精密仪器。
车队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吉普车上美军士兵冻得通红的脸。李云龙轻轻拉动枪栓,将准星对准领头吉普车的驾驶员。他在等一个信号。
\"砰!\"
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几乎同时,领头吉普车的前轮爆胎,车子猛地打横,挡住了整条公路。李云龙的枪也响了,驾驶员脑袋一歪,鲜血喷在挡风玻璃上。
\"打!\"
埋伏在雪地里的战士们同时开火。子弹像冰雹般砸向车队,美军士兵慌忙跳车寻找掩体。但积雪太深,很多人刚跳下车就陷到大腿,成了活靶子。
李云龙瞄准那个正在指挥的美军上尉,一枪撂倒。他大声喊道:\"集中火力打中间那些卡车!\"
战士们立刻调整目标。几辆卡车的油箱被击中,燃起熊熊大火。但美军反应也很迅速,装甲车上的机枪开始还击,子弹打得树枝乱飞。
\"火箭筒!\"李云龙大喊。
一名战士扛着缴获的\"巴祖卡\"火箭筒跃出掩体,但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机枪子弹打中肩膀。火箭弹歪歪斜斜地飞出去,在路边的雪堆里炸出个大坑。
\"他娘的!\"李云龙抄起冲锋枪,\"二组掩护,其他人跟我上!\"
他们借着烟雾的掩护,快速接近车队。李云龙一个翻滚躲到辆燃烧的卡车后面,炽热的空气烤得脸生疼。他从腰间抽出两颗手榴弹,拉开引信默数两秒,然后甩向最近的装甲车。
\"轰!\"
爆炸掀翻了装甲车,但没完全摧毁它。车顶的机枪手满脸是血,仍在疯狂扫射。李云龙正要补枪,突然听见小张的惊呼:\"团长,小心后面!\"
他本能地往前一扑。一发子弹擦着后脑勺飞过,打在前面的铁板上溅起火星。回头一看,是个美军中士,正颤抖着举着手枪。
李云龙抬手就是一梭子,中士胸口爆出几朵血花,仰面倒下。这时,那辆受伤的装甲车突然发动,试图撞开燃烧的卡车逃跑。
\"拦住它!\"李云龙怒吼。
两名战士抱着炸药包冲上去,但都被机枪打倒。眼看装甲车就要突围,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从雪地里窜出——是朴永浩!老人像只灵巧的山猫,几个起落就跳上装甲车,把一颗手榴弹塞进炮塔缝隙。
\"轰隆!\"
装甲车变成了一团火球,朴永浩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雪地里。李云龙冲过去扶起他,发现老人右腿被弹片撕开个大口子,白骨都露出来了。
\"李...将军...\"朴永浩疼得直哆嗦,却还指着车队末尾,\"那辆卡车...很重要...我看见了...无线电设备...\"
李云龙转头看去,果然有辆卡车趁着混乱正在掉头。他抄起牺牲战士的火箭筒,单膝跪地瞄准。\"咻——\"火箭弹拖着尾焰飞出,正中卡车驾驶室。
爆炸声未落,李云龙已经带人冲了上去。车厢里是套精密的大型无线电设备,还有几个标着\"绝密\"的文件箱。他随手翻开一份文件,全是看不懂的英文和图表。
\"全搬走!\"他命令道,\"带不走的炸掉!\"
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这时,远处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李云龙脸色一变:\"美军战机!快撤!\"
他们拖着伤员和战利品,迅速钻进树林。刚跑出不到百米,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美军战机对着车队残骸狂轰滥炸,生怕留下什么重要物资。
跑进安全地带后,李云龙命令清点战果:击毁吉普车三辆、卡车八辆、装甲车两辆,毙伤敌军约六十人。缴获无线电设备一套、文件若干、轻武器二十多支。己方牺牲四人,伤七人,其中朴永浩伤势最重。
\"必须尽快把文件和设备送回总部。\"李云龙看着奄奄一息的朴永浩,\"老朴也需要手术。\"
王振华推了推破碎的眼镜:\"我带人去吧。你留下来继续指挥。\"
李云龙摇摇头:\"你腿上有伤,走不快。我亲自去。\"他转向小张,\"你带其他人按原计划袭扰美军补给线,记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分别前,李云龙把剩下的弹药全部分给战士们,自己只留了把驳壳枪和五发子弹。他亲自做了副简易担架,和两名战士轮流抬着朴永浩,背着缴获的文件和设备,向后方艰难跋涉。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不到十米。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停下来确认方向。朴永浩因失血过多开始说胡话,一会儿用朝鲜语喊妈妈,一会儿又用生硬的中文提醒李云龙注意埋伏。
第二天傍晚,朴永浩的情况突然恶化。老人抓着李云龙的手,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李...将军...我女儿...在平壤...告诉她...\"
话没说完,手就垂了下去。李云龙默默合上老人的眼睛,用缴获的美军雨衣裹住尸体。他们在一棵红松下挖了个浅坑,把朴永浩埋了。没有墓碑,只在树干上刻了个五角星做记号。
第三天中午,他们终于看到了后方医院的帐篷。李云龙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医护人员赶紧接过担架,但朴永浩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位同志是...\"年轻的护士小声问。
\"英雄。\"李云龙哑着嗓子说,\"好好照顾其他伤员。\"说完就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床边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给他换输液瓶。
\"醒了?\"女医生笑了笑,\"你睡了整整十八个小时。\"
李云龙试着坐起来,全身肌肉像被碾过一样疼:\"我的文件...设备...\"
\"都安全送到司令部了。\"女医生按住他,\"别乱动,你身上有七处伤,两处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