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显然是在火灾前就被杀了!
谢珉在他们询问抬尸学徒的时候,就已经粗略的观察过一番,当时便看到了这一个细节。
所以对于孙彪所说的,谢珉自然认同。
于是她点了点头,孙彪便满意地笑了笑。
这个少年郎的悟性很不错,看来若是将她拉拢到自己麾下,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他们二人的互动落入谢珉身边的张猛眼中,他铁青的脸色更是多了几分嫉恨。
他估计往前迈了一小步,挡住了谢珉的半边视野。
还回头给了谢珉一个警告的眼神。
张猛正要开口讥讽,吴庸突然用小刀挑起焦尸下颌,他的声音打断了张猛的小动作。
“别光顾着教徒弟。”他三角眼扫过孙彪,刀尖停在焦尸喉咙的银针上:“看看这里。”
只见喉咙处的银针上遍布黑斑,显然是毒药反应。
“嗯,这具尸体显然是在火灾前就被人毒死了。”孙彪点头认同他的观点。
“你看,尸僵的分布也不对。”孙彪用刀柄敲打焦尸膝盖,本该松弛的关节却硬如金石:“若真是醉酒烧死,肌肉会因高温挛缩成拳状,而非这般僵直。”
“看来是查账先生与赵诚起了争执,下毒毒死他之后便想伪造成走水,却没想到油灯里有松香,火势太快,二人便一道葬身火海。”
他们二人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张猛见两位副作这么快就将案情梳理得准确、清楚,十分得意,只觉得与有荣焉。
于是扭过头去,准备看看这个邺城来的乡巴佬脸上的佩服之色。
只是扭过头看到的反而是谢珉紧蹙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他心火顿时腾起三丈高。
他叉着腰逼近两步,粗粝的嗓音震得验尸房嗡嗡作响:“怎么?孙副作和吴副作定的案,你这新来的这副表情是有意见?”
这一声吼,让正准备记录结论的吴庸停下了手中的笔,孙彪收拾刀具的手也顿在半空。
见两位副作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谢珉只得斟酌片刻后抬眸。
“两位副作大人,晚辈以为,此案尚有两处蹊跷。”
她不顾两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其一,即便油灯掺了松香,账房空间狭小,通风不足,火势再迅猛,也不该将一个大活人烧得只剩半块玉玦。瑞丰粮仓的伙计说另一具尸体‘连骨头渣都没找着’,这不合常理。”
“其二,”谢珉的指向划过焦尸掌心未碳化的皮肤,那里有一道深及肌理的半月形压痕:“死者右手呈握拳状,但掌心压痕却指向外侧。若真是醉酒后挣扎,拳内当紧攥物件,而非空留压痕。这更像是被人强行掰断手指后,才形成的反常姿态。”
张猛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条理清晰的指出来两个疑点,只觉得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脸庞顿时涨成猪肝色。
“荒谬!不过是烧焦变形罢了,也配称作疑点?”
他一把揪住谢珉的衣领:“学徒就该有学徒的样子!听着,在这里,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再敢多嘴,我便告诉尚书大人,你不服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