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珉早早地就到了刑部。
昨日锁在验尸房门口的锁不知何时被人摘了下来,她敲了敲门又推门而入,屋内陈旧血腥的腐浊气味扑面而来。
她一踏进这里,原本围在验尸台旁的三个人便立刻扭过头来看向她。
“你是?”正中间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看着她。
他身旁二人年纪要年轻一些,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看见谢珉进来之后,先前放松的身子紧绷起来,对她的到来颇为警惕。
“我是从邺城调任过来的仵作谢珉,不知三位前辈如何称呼?”谢珉不卑不亢的站直身子,对他们拱了拱手。
三人闻言对视了一眼,谢珉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几人的态度更冷了几分。
正中间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又肿又厚的三角眼里露出嘲讽之色:“邺城来的?怪不得连规矩都不懂。”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在铜盆里清洗了一下刚触摸过尸体的手,随后又用帕子擦干,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了指旁边二人。
“我是验尸房副作吴庸,这两位,一位是副作孙彪,一个是学徒张猛。”
张猛双臂抱胸,故意上下打量谢珉的青布襕衫。
这人看上去毛都没长齐,只怕是看到真正的尸体时要吓得尿裤子。
于是他语气不善地警告道:“咱们刑部的验尸房,可不是给外行练手的地儿。”
孙彪和他们二人的态度完全不同,在看到谢珉之后,他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随后便一直紧紧皱眉没有松开过。
等到张猛教训完谢珉,他才开口问道:“之前的宁州无头案和邺城的官粮被劫案你都参与其中了?”
谢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点了点头。
孙彪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目光在谢珉单薄的身形上停留片刻,语气不自觉放缓了一些:“那两桩案子闹得动静不小,我还以为是哪个老仵作坐镇。”
他扫了眼身旁冷笑的张猛,又看向谢珉一直平静如水的面容,心中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新人能跟着掺和进去,想必也摸了些门道。不过那些大案,终究是上面的人拿主意,咱们底下的,把刀磨快、眼放亮才是正理。”
孙彪只当她是运气好,在这些案子中起了一些辅助的作用。既然能帮上忙,想来也不是个笨的,好好磨炼一番日后应当也能堪当大任。
张猛却对孙彪忽然缓和的态度有些鄙夷。
他不耐烦地嗤笑一声:“孙副作,您和她废话什么?真要验起尸来,她指不定连脏器都认不全。”
他的话音刚落,却见孙彪从袖中取出一物扔向了谢珉。
谢珉下意识接在手里,定睛看去,居然是一本有些陈旧的《洗冤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