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俘虏醒了!\"
被按在沙地上的年轻军官会说流利的汉语。萧夜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发现此人左眼是罕见的琥珀色——与三年前明州海战阵亡的水师统领如出一辙。
\"谁给的《军备要览》?\"萧夜单刀直入。
俘虏咧嘴一笑,露出镶着红宝石的门牙:\"你们的小皇帝没告诉你?那本书是他哥哥...\"
剑光闪过,宝石连带着半颗牙齿滚落沙地。萧夜踩住他手腕:\"再说一遍?\"
\"东宫...印鉴...\"俘虏吐着血沫大笑,\"你以为...玉扣...真是你爹的遗物?\"
这句话像钝器击中萧夜后脑。她下意识摸向胸前,玉扣此刻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恍惚间,她想起赵桓将玉扣还给她时微妙的表情变化,想起太医说过这枚古玉至少有二百年历史...
剧痛突然从右肩炸开。萧夜低头看见箭尖从锁骨下方穿出,染血的箭杆上刻着细小的波斯文。她踉跄着转身,发现那名本该被捆死的军官不知何时挣脱了,正握着最后一支毒箭。
破浪剑贯穿敌人咽喉的同时,萧夜感觉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她跪倒在血泊里,用最后的力气扯断玉扣银链塞给王焕:\"用...密码本...东宫...\"
恍惚中,她听见士兵们惊慌的呼喊,感觉有人往她伤口倒烈酒。剧痛让视野变得模糊,但脑海中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赵桓的面容——他站在御书房的星图前,手指点着某个星座说:\"当织女星升到天顶时...\"
\"陛下...\"萧夜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喊出了声,\"撒马尔罕...有诈...\"
临安城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赵桓正在批阅奏章,突然打翻了手边的药碗。褐色的汤药在《西域屯田疏》上洇开,恰好污染了\"月牙泉\"三个字。他皱眉唤人更衣时,心脏毫无征兆地绞痛起来——就像三年前听闻明州海战噩耗时那样。
\"陛下?\"老太医惊恐地看着他撕开衣领。
赵桓的指尖触到胸前悬挂的玉扣——此刻它烫得吓人。当他匆忙扯出锦囊中的半块兵符时,发现青铜断面正渗出细小的血珠。
\"取星图来!现在!\"
当黄绸覆盖的浑天仪被推进大殿时,暴雨正拍打着琉璃瓦。赵桓不顾礼官劝阻,亲手调整着星盘刻度。当他把\"织女星\"方位对准殿外闪电时,铜制星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根指针同时指向西北方。
\"传鹰扬将军!\"赵桓的声音让所有宫人伏地颤抖,\"调轻骑三千,带上全部龙血竭!\"
他转身时,袖中滑落一封火漆密信——这是今早刚从东宫截获的。信纸已经焚毁大半,残片上\"撒马尔罕守将亲启\"的字样还清晰可辨,纸角印着模糊的朱砂纹章...形如一枚玉扣。
暴雨中,帝王独自站在星盘前,将染血的兵符按在对应\"鬼哭峡\"的方位。在遥远的西域,昏迷的萧夜正攥着半枚相同的兵符,高烧的嘴唇不断重复着星图密码。
他们都不知道,此刻两颗星辰正同时划过相隔千里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