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拽过苏瑶,将人按在奏折堆里。药碗滚落在地,褐色的汁液洇开,如一条蜿蜒的小蛇爬向龙鳞甲残图。
“爱妃。”他咬着她耳垂低语,“你说天机阁最想剥的……是朕哪片鳞?”
苏瑶的指甲陷进他后背,在龙纹刺绣上抓出几道裂痕。
军器坊的清晨总是来得特别早。
林妙埋头调整弩机时,坊门突然被撞开!萧夜满身是血地跌进来,手中紧攥着一支羽箭——箭尾缠着半片鲛绡。
“陛下遇刺……”他呕出一口血,“在、在瑶华宫……”
林妙的世界霎时寂静。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冲出的军器坊,只记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宫道上的血渍越来越密,最后在瑶华殿前汇成一滩……
殿内,赵桓赤裸上身坐在榻边,苏瑶正为他包扎肩头箭伤。见林妙闯进来,他挑眉:“朕的院判也懂医术?”
林妙双腿一软,险些跪倒。
原来那箭只是擦过皮肉,连骨头都没伤到。可当她看清扔在一旁的箭簇——三棱带倒钩,淬着幽蓝毒液——心脏又狠狠揪了起来。
“是‘蛇牙’……”她声音发抖。
赵桓却笑了:“朕故意中的箭。”他拾起染血的鲛绡,“不这样,怎么让鱼儿咬钩?”
鲛绡在烛火下显出密密麻麻的纹路,竟是张海防图!图上标注的红点,正是三日前离港的辽国使团船只。
“天机阁的老巢在海上。”赵桓的指尖划过林妙掌心烙印,“而你,是唯一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
父亲临终的血泊在眼前漫开。林妙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燃起滔天烈火:
“臣愿为陛下……焚尽四海。”
当夜,军器总局的地窖灯火通明。
林妙拆开袖箭镯子,将“蛇牙”毒钉嵌进箭槽。赵桓立在阴影里看她忙碌,突然道:“你父亲若在世,会为你骄傲。”
铁钳“咣当”落地。
“陛下可知……”她背对着他,声音哽咽,“我爹临刑前,用唇语对我说了什么?”
赵桓走近两步。
“他说……‘去找穿龙纹靴的人’。”林妙转身,泪珠滚在火红的铁坯上,“所以我才会在您巡视军器坊那日,故意弄坏水车……”
炉火“轰”地窜高,映亮赵桓骤然收缩的瞳孔。
原来那场“偶遇”,是她赌上性命的试探!
他忽然掐住她下巴,拇指擦去她颊边泪痕:“林妙,你可知欺君何罪?”
“死罪。”她仰头直视他,“但陛下不会杀我。”
“哦?”
“因为……”她举起袖箭,毒钉寒光映着两人交错的呼吸,“只有我能造出射穿龙鳞甲的箭。”
地窖陷入死寂。
许久,赵桓低笑出声。他抽走她手中利器,转而塞入另一物——
一枚刻着“如朕亲临”的玄铁令牌。
“三日后,随朕出海。”他转身时,龙袍擦过她灼伤的手指,“你的仇,朕亲手帮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