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该用养生汤了。”茯苓双手捧着的朱漆托盘里,放着两盅温热的滋补汤,她目不斜视的移步进屋,轻声提醒道。
汤盅里飘出来的香气,在屋里氤氲着,那是鸡、鱼以及各种浓郁的药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带着红枣的甘甜。李恪之搅动着汤勺,与王婉对望一眼,两人在会心的微笑中,轻抿着自然精灵造化与人力烹煎炖煮所融合出来的美味。
这一夜,王婉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略带着秋夜的清冷。王婉却惊觉自己的额头,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转头看向身旁熟睡的李恪之,犹豫之间,已伸手缓缓的摸向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李恪之睁开眼睛,迷离的灯光下,他看见王婉脸上神色不定,忙伸手把她搂进怀中。柔声问道:“婉儿怎么了?可是有心事?”王婉痴痴地望着他那如深潭一样的目光,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低声呢喃道:“皇上夜夜陪着一个孕妇,可有委屈?臣妾…臣妾母亲今日进宫,她劝说臣妾给皇上纳妃。臣妾想来,皇上日理万机,身边也需要有可靠之人贴身伺候,臣妾身子不便,是该为皇上挑选合意的女子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她低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李恪之闻言,不由的展颜一笑道:“朕还在疑惑,皇后为何今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呢?原来竟又是老生常谈,皇后为朕诞育皇子如此辛苦,朕不过是略尽尽为人夫的责任罢了。何况,能夜夜与婉儿相伴,是朕梦寐以求的福分呢。”他用手指轻柔的刮了几下王婉小巧的鼻子道:“难道,在婉儿心中,朕就是夜夜笙歌的好色之徒吗?硬是要给朕塞几个女人,以图心安,你就不怕朕会移情别恋吗?”
“臣妾…臣妾,知道皇上待自己的一片真心,臣妾也不想与人共享夫君之爱。可是,可是,那个善妒媚主的名声已累及王氏族人了,臣妾不得已与皇上言及,此生能与皇上夫妻恩爱至此,臣妾虽死无憾。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又让臣妾心中不安,皇上,您不会怪臣妾不知好歹吧?”她雾气蒙蒙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李恪之,喉咙中有酸涩的哽咽。
李恪之只觉的心头一暖,忍不住在她那白嫩幼滑的脸上亲了一口,轻笑着道:“婉儿多虑了,你我夫妇一体,无论多少艰难险阻都不改初心。只要咱们夫妻同心,又何惧那些流言蜚语?若是说你善妒媚主,那朕岂不成了贪色昏聩之君?罢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莫要理会那些无稽之谈。这世上最阴暗的就是人心,不过是所求未达到目的,而故意抹黑的谣言。至于你母家的那些兄弟姐妹,也不必只局限于名门士族,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世间兴衰之事最难预料定,朕已决议开科取士,择优录取一些寒门子弟以肃清吏治。从而抑制和瓦解世家大族的嚣张和垄断,那些寒门学子中也不乏饱读经史,出类拔萃之辈,若是假以时日,这些人就会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朕倒是愿意为你王氏族中的有志男女牵线搭桥,率先开启士族与寒门通婚之先河,如此,既有利于朝廷的格局调整,对晋阳王氏来说,也是发展壮大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