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是从胸腔里嘶哑地传来,“小姐,小姐!都怪奴婢,是奴婢害了你呀!”秀兰哭的声嘶力竭:“小姐,您千万不要丢下奴婢,您等着,奴婢这就进宫,去求皇后娘娘,她一定可以救您的……”崔文雅艰难的摇了摇头:“傻丫头…没用的…既然,那人大费周章,的算计我…必不会…给我留,活路的。我如今,这个样子……生与死,还有…什么区别……”她的嘴唇已被一片乌紫覆盖,干裂的唇纹,仿佛要渗出血来。
“王妃,你切莫耗费心神,贫尼这就亲自去终南山的“玉华宫”,请师兄前来为您诊治,或许,可以救您一命……”清渺老尼轻声说道,“师太,不必……麻烦了……多谢,您…收留,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崔文雅的勉强脸上浮起一抹惨淡的笑意,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她的身体猛得像向上弓起,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双目骤然圆睁,瞳孔涣散,喉咙深处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噗”的一声,一大口黏稠,腥臭,黑漆漆的污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溅落在青砖地板上,漫延着,宛如一个丑陋的疤痕。那黑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与此同时,崔文雅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猛的瘫软下来,直挺挺地倒在秀兰和清渺老尼的怀里。双目紧闭,面如金子,已是气息断绝,含恨而亡。
“小姐?”秀兰肝胆欲裂,声音抖得像是风中的一面破锣:“小姐,您醒醒,不要丢下我!小姐!”她惊恐地看着崔文雅那张了无生机的脸,泣泪交加。巨大的打击,已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清渺老尼伸出枯瘦的手指,轻松的擦去了崔文雅唇角的血迹,那双原本不染尘埃的双眼中,倏然留下了两滴浑浊的老泪。她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抱着崔文雅僵直的身子,一手单掌立在胸前,微闭着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窗外,东方天际已悄然撕裂了原本厚重的云层,露出一抹微弱的晨曦。那抹光虽极其淡薄,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漫过窗棂,无声的映在室内那张哀凄的面容上。清渺大师睁开眼睛,秀兰还痴痴呆呆地抱着崔文雅冰凉的尸身,空洞的双目中已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晨风清寒,吹的人凉入骨髓,长安城还未醒来,当“云际寺”的轮廓终于在熹微的晨光中浮现时,伴着这座松柏苍翠的古寺中传出悠扬的晨钟。山门缓缓开启,两人两骑,向着皇城与城王府的方向飞驰而去。马蹄踏在宽阔的石板路上,“嗒嗒”的声响在凌晨的街面上沉沉的回荡。
成王府的大门在“啪啪”的敲门声中层层开启,睡眼惺忪的管家在听了小厮的禀报后,瞬间清醒,顾不得穿上鞋袜,就向“倚春园”飞奔而去,当他气喘吁吁的跑过那架九曲长桥时,惊的湖中的鱼儿纷纷四散而逃。
成王李晋之正躺在媚娘屋里的软榻上酣睡着,忽听的有人敲门,不耐烦的翻了一个身正要喝斥。一旁的媚娘已懒洋洋的问道:“是谁?惊扰了王爷,是不要命了吗”“禀报王爷,不好了,王妃在“云际寺”中被毒身亡了。”媚娘的脸上浮起一抹了然于心的轻松,声音却带着莫名的惊慌,连声问道:“是真是假?消息确切吗?”
李晋之翻身坐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妃怎会被人下毒身亡呢?”“王爷,“云际寺”派来报丧的人还在府门前,这事儿、奴婢也纳闷,王妃好好的在寺中清修,也不曾得罪什么人,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地被下毒身亡了呢。”管家絮絮叨叨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