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三更天了,成王府里门户紧闭,到处都静悄悄的,“倚春园”门口的两只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芒,仿佛是两只睡眼惺忪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的。媚娘瞟了一眼屋里仅剩的一盏如豆的烛光,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地走到窗前。只见外面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已是更深露重,她若有所思的踱步回来,推了推正趴在桌案上打盹的丫鬟花枝。
花枝猛的睁开眼睛,警觉的抬头“夫人”?媚娘摆了摆手,拉着她走到床边,低声问道:“听说那崔氏入宫了?宫里来的太监没看出什么破绽吧?”花枝垂首说道:“说是皇后娘娘找王妃入宫问话,那太监已叫人封了“蒹葭院”,除了秀兰被王妃带走,其余人都被关在马房里,只怕是等明日再彻查呢。”
“皇后真是多管闲事,那崔氏的罪证如今是板上钉钉,看她如何包庇?”媚娘不满的冷哼一声道。“王妃被打得不轻,若是宫里的人迟来半个时辰,王妃昨日恐有性命之忧。”花枝嗫嚅道,她瞟了一眼媚娘那阴晴不定的面容,一股寒气从脚下蔓延上来,忙小心的补充道:“王爷心疼夫人失了胎儿,已经对王妃恨之入骨了,就算是皇上出面,也怕是难以转环。”
媚娘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在那崔氏跟忍辱负重了这么久,日日殷勤侍奉,投其所好。才得到了她的信任,使得秀梅那个死丫头对我言听计从,若此次不能一举除去崔氏,岂不是枉费我筹谋了这么久?”她的目光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显得异常狠厉。“秀兰那个丫头倒是个机灵的,只恨未能把她一同除去,终是个祸患,昨日就该趁乱打死了她。”她低沉的声音温柔飘渺,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毒辣。
“秀兰,她什么也不知道的。”花枝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不安的绞着自己的衣角,轻声说道:“料她也不会想到,咱们行事周密,除了秀梅,那“蒹葭院”并无别人知晓。就是把他们全都下了大狱,也问不出什么的。只是可惜了,夫人,您滑下的是一个成型的男胎,也不怪王爷生那么大的气了。”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媚娘的脸色有瞬间的黯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若不是下这一剂猛药,如何能改变王府中的现状呢?又如何能扳倒崔氏,博取王爷的怜惜?”媚娘似自言自语一般,她冷笑了一声道:“那个肖玉竹还不是落下了男胎,她那样狂傲的一个人,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竟落了个和崔氏一样的下场,今生都休想再有子嗣了,看她以后还如何嚣张?”
花枝小声道:“那肖侧妃落胎后引起了血崩,差点活不成了。虽勉强捡回一条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以后她再也无法和夫人您抗衡了,不过她也是个恨极了王妃,身体都成这般了,还对王妃骂不绝口。使人请了王爷前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王爷杀了王妃以报她的失子之仇。哎,秀梅把那药全都给她用了,就是一头牛,也禁不住这样的剂量。”
“她也是罪有应得,若不是她先前害的崔氏失子失宠,秀梅也不会那样恨她,我的计划也不会这般顺利。”媚娘抬手把几缕散乱的头发拂到耳后,得意的说道:“真是一箭双雕,她闹得越厉害,身子就会坏的越彻底,王爷也会越发的憎恶崔氏。这也算是没有枉费我的一片苦心,毕竟一下子没了两个儿子,搁谁都会怒不可遏的。她闹腾的厉害就更显得我善解人意。”她沉吟着道:“花枝,明儿使人去趟慈恩寺,请寺里的和尚给这两个未出世的胎儿念经超度。不过,这事要假装不经意的传到王爷和那个肖侧妃的耳中,以彰显我宽宏大度不计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