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时分,北鸟归巢,夕阳西下,天空泛起了金黄色的光晕,映着那巍峨的城垣,更显得神秘莫测。一辆老马拉着破旧的小小青布马车,慢悠悠的驰进了城门,又拐进朱雀大街旁边的一条巷子。一身洗的发白的青布长衫,扮作男子装束的媚娘缓缓地下了马车。她抬头看着那气势恢弘的府门,牌匾上“成王府”三个鎏金的大字在薄暮中闪着金光,两个穿盔带甲的侍卫正持枪肃立着。
媚娘压了压宽大的帽檐,上前抱拳拱手道:“两位官爷,烦请通禀王爷,有故友来访。”那两个侍卫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位身材矮小的男子一眼,冷冷道“王爷今日不在府中,有事改日先递拜帖,得到王爷首肯才能来访。”媚娘知道他们见自己衣衫寒酸,不愿代为通禀,也不好强求,便转身走回了马车。
车夫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本想在城门关闭前就赶出城去,眼见时间有些耽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不是到了吗?公子你怎么不进去?”媚娘淡淡道:“表哥今日不在府中,我们明日再来。”她指着对面那个狭窄的小巷子道:“天色已晚,城中马上就要宵禁了,咱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那车夫嘟囔道:“公子,那车资该怎么算?”媚娘沉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等我见到表哥,车资再加一半,另外还有重赏。”那车夫听她这般说来,高兴的眉开眼笑道:“那敢情好,小人就先谢过公子了。”
听着马蹄踩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媚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以手扶额苦苦思索着。京城虽大,可并无自己的落脚之处,自己身份尴尬,已难为世人所容。母亲已音讯全无,而自己又身无分文,只能祈求李晋之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收留自己。
那日遭遇强盗,无因师太和妙云小尼姑为自己命丧黄泉,媚娘一把火烧了“白云庵”,那个曾经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和无限温情的地方,却沦为伤心之地。当时她正在万念俱灰之时时,是那个采药人王五看见了山中的浓烟,赶来相数并将自己带下山来。
王五孤身一人住在村外的两间石屋中,他心地善良,却家徒四壁,依靠采药为生,也只能勉强糊口。因媚娘来路不明且相貌出众,又怕被人看见徒生事端,只能藏匿于王五的家中。那日,王五从集上卖药回来,戴了一顶纸糊的孝帽,长吁短叹怏怏不乐,媚娘问他缘由,才得知是皇上驾崩了。
媚娘心中暗喜,忙端了一碗水递给王五问道:“王大哥,皇上薨逝,那新皇是否已经登基为帝了”王武“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碗水道:“我听药铺的掌柜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已在皇上灵前登位,大赦天下,连赋税也减了两成。众人都称新皇仁善……”媚娘想到昔日那个与自己轻浮孟浪的成王李晋之竟有此等爱民之心,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不经意的脱口而出:“成王少有贤名,之前我在京中时,世人都盛赞他的“仁孝”。”
天热口渴难耐,王五仰头喝光了碗中的水,用手插着嘴说道:“我们这些山民,只知道哪个皇上对百姓体恤,就是好皇上。”“只是……”他搔了搔头发,似又想起了什么,思忖着说道:“药铺掌柜好像说是三皇子吴王是当今的皇上,不是你说的成王呢。”“吴王”媚娘大吃一惊,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成王才是嫡子?先皇不可能不立嫡子为太子呀?”王五茫然道:“这个,不是我们这些小小的百姓能知道的,许是先皇觉得你说的那个嫡子成王不成器,才立的吴王。哎,他们都是先皇的儿子,谁当皇上都一样,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