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他动作一滞!与此同时,“嗖嗖嗖!”三枚淬着幽蓝毒芒的透骨钉,如同死亡的蜂刺,从刁钻的角度激射而至!凤九皇怒吼一声,竟是将刚刚击毙的那名刺客沉重的尸体猛地拽起,当成肉盾挡在身前!
“噗噗噗!”三枚透骨钉尽数没入尸体之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二十。”计数声伴随着他沉重的喘息和腿上的剧痛。然而,另一把钩镰如同附骨之疽,就在他利用尸体抵挡暗器的瞬间,带着恶毒的弧光,狠狠刺入了他的左肩胛骨缝隙!冰冷的铁钩撕裂肌肉,卡入骨缝!
剧痛让凤九皇眼前发黑!但他非但没有试图挣脱,反而在钩镰刺入的刹那,强忍剧痛,左手如铁钳般反手死死抓住了连接钩镰的冰冷铁链!
那偷袭的刺客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悍勇,本能地发力回夺!凤九皇就势被他拉近身前!两人距离瞬间缩短!凤九皇的右肘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全身的余力,狠狠砸向刺客的太阳穴!
“咚!”肘击命中!但力量终究因伤势而大打折扣。刺客只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眼神却更加凶戾!他反手拔出腰间的淬毒匕首,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刺向凤九皇的右腹!
“呃啊!”匕首入肉的闷响和凤九皇压抑的痛哼同时响起!冰冷的刀刃撕裂皮肉,搅动着内脏!凤九皇的身体猛地一弓!就在这生死关头,他竟猛地绷紧腹部肌肉,如同铁石般死死夹住了刺入体内的匕首刀刃!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并拢如鹤喙,带着残影,精准无比地啄击在刺客暴露的喉结之上!
“咯!”喉结碎裂!刺客的眼中瞬间被痛苦和窒息填满!凤九皇的左手则如同鬼魅般扯下了对方脸上的蒙面巾,看也不看,狠狠塞进了自己右腹那不断涌血的伤口之中!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却也暂时堵住了汹涌的血流!
当匕首带着碎肉和布片被他猛地拔出时,他看也不看那濒死的刺客,夺过那柄染血的匕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暗处弩手隐约暴露的位置,狠狠掷出!
匕首化作一道乌光,穿透迷蒙的风雪!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那匕首竟精准无比地命中了弩手正在装填的箭匣!淬毒的弩箭与特制的火药装置猛烈殉爆!刺目的火光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灼热的气浪混合着碎冰和血肉残肢四散飞溅!浓密的黑烟滚滚而起!
凤九皇借着这爆炸产生的火光和浓烟的掩护,如同扑向猎物的重伤猛虎,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悍然冲向那严密的刀阵!烟雾翻滚,人影憧憧!一把沉重的斩马刀猛地劈开烟雾,带着凄厉的呼啸斩向他的头颅!
凤九皇眼中血光一闪,竟是不闪不避,身体猛地矮下,一个近乎贴着冰面的滑步,险之又险地从刀锋下滑过!滑行的瞬间,他的左手如同毒蛇般探出,指甲在极寒中已变得坚硬如铁,带着积郁的恨意和精准的计算,狠狠抠进了持刀者手腕内侧的尺神经沟槽!
“啊——!”持刀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瞬间麻痹!沉重的斩马刀脱手坠落!就在大刀即将砸落冰面的刹那,凤九皇凌空跃起,右手精准无比地抓住了下落的刀柄!身体借力旋转,沉重的斩马刀被他抡圆,带着呼啸的风雷之声,回身横扫!逼人的刀风迫得三把正欲袭来的钩镰不得不暂避锋芒!
“二十…五。”他拄着斩马刀,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里破碎风箱般的杂音和浓重的血沫。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仿佛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
最后的十名刺客,眼中再无任何情绪波动,只剩下机械般的冰冷。他们同时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任由滚烫的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流出,喷洒在脚下冰冷的冰面之上。鲜血并未冻结,反而如同活物般流淌、交织,瞬间绘制出一个繁复、诡异、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巨大阵图!阵图完成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骤然降临!
凤九皇只觉身体猛地一沉!仿佛有万钧巨山凭空压在了肩头!双膝不受控制地一软,“咔嚓”一声,竟深深陷入坚硬的冰层半尺有余!冰面龟裂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冻结在琥珀里的虫子,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沉重!反观阵中的刺客们,却如履平地,动作丝毫未受影响!他们手中的刀刃在风雪中闪烁着寒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罗网,带着诡异的重力加持,朝着几乎无法动弹的凤九皇笼罩而来!
第一刀,快如闪电,直削他的左耳!凤九皇拼尽全力偏头,沉重的压力让他的动作迟缓了半分!
“嗤!”
冰冷的刀锋削去了他左耳上半片软骨!鲜血瞬间涌出!剧痛反而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瞬!他强忍着巨大的重力压制,身体微微调整,断耳处飞溅的血珠在诡异的力场中并未立刻落下,反而如同失重的赤色珍珠,诡异地悬浮在他眼前!凤九皇眼中精光一闪!他猛地鼓起残存的气息,张口一吹!
“噗!”
那些悬浮的血珠如同被强弓劲弩射出的弹丸,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冲在最前几名刺客的双眼!血珠虽小,在重力场中速度却快得惊人!
“啊!”“我的眼睛!”
惨叫声响起!血珠糊住了视线,带来了瞬间的干扰!第二刀紧随而至,擦着他受伤的脊椎掠过,冰冷的刀锋刮掉了一层皮肉!凤九皇就势后仰,双腿如同铁鞭般甩出,在重力场中划出沉重的弧线,精准地绞住了那名因视线受阻而动作微滞的刺客脖颈!腰腹爆发出最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恐怖力量,猛地拧转!
“咔嚓!”颈骨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重力场中格外清晰。刺客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软倒。
“二十…七。”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沫。压力似乎因这死亡而松动了一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阵图东北角——那里,一个手持血色幡旗的刺客脚下,冰面隐约透出细微的、非天然的、如同电路般的银色纹路!阵眼!
舌尖被狠狠咬碎!极致的剧痛和腥咸的血腥味强行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竟是不顾一切地硬扛着三把钩镰撕扯皮肉的剧痛(钩镰在重力下造成的伤口更深、撕裂感更强),如同陷入泥沼的蛮牛,朝着那持幡的阵眼刺客发起了决死的冲锋!每一步踏下,冰面都留下一个深陷的血脚印!
一柄沉重的斩马刀,带着刺客最后的疯狂和重力阵的加持,如同天罚之矛,从侧面狠狠捅来!凤九皇看到了,但他没有躲,也无力再躲!他眼中只有那个持幡的身影!
“噗嗤——!”
冰冷的刀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右胸!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前踉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前后两个伤口狂涌而出!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但他的左手,那只早已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左手,却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鬼爪,在身体被穿透的瞬间,死死抓住了持幡者冰冷的脚踝!
刺客重心瞬间不稳!凤九皇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如同野兽般向前扑倒,将持幡者猛地拽倒在地!两人翻滚着撞在一起!凤九皇的头颅高高扬起,然后,如同打桩般,带着积郁的滔天恨意和不屈的意志,狠狠撞向身下刺客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面孔!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续七次!沉闷、凶狠、如同铁锤砸击朽木!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可怕声响!鲜血、脑浆、碎骨四溅!当第七次撞击落下时,一声沉闷的颅骨碎裂声与一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大阵图破裂的“嗡鸣”声,同时响起!
笼罩全身的万钧重力瞬间消失!身体骤然一轻,反而带来一种失重的眩晕感。剩余在阵中的刺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齐齐发出痛苦的闷哼,动作瞬间变得踉跄而僵硬,显然受到了阵图反噬!
凤九皇猛地拔出还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柄斩马刀!鲜血如同决堤般喷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将那柄染满自己鲜血的凶刃当作最后的武器,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疯狂地舞动起来!刀光化作一团血色风车,带着他最后的生命之火,卷向离他最近的两个反噬僵直的刺客!
“唰!唰!”
两颗头颅带着惊愕的表情冲天而起!温热的血雨喷洒!他毫不停歇,足尖猛地踢起地面积雪!积雪在巨力下被压实、碎裂,化作无数尖锐的冰粒,如同霰弹般激射而出,噗噗噗地射入第三名刺客的眼眶和面门!
“三十…三。”他拄着血刃,身体剧烈地摇晃,如同风中残烛。视线彻底模糊,只剩下大片晃动的、猩红的色块。他颤抖着扯下身边一具尸体腰间的粗布腰带,胡乱地、用尽最后力气缠绕捆扎在自己不断涌血的胸腔上,试图阻止那被刀锋穿透、几乎要滑出体外的破碎肺叶。
最后七名刺客,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缓缓围拢。他们放弃了所有武器,指套弹出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金刚爪。他们放弃了任何阵型,只是沉默地、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呈北斗之状步步逼近。杀意凝成了实质的冰墙。
第一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掏心脏!凤九皇抬起左臂,用早已伤痕累累的肘关节去硬接!
“咔嚓!”本就多处骨裂的尺骨应声而断!白森森的断骨刺破皮肉!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这极致的痛苦,反而榨出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藏的、狂暴的肾上腺素!他顺着对方爪击的力道,身体诡异地一旋,断臂反扣,如同铁箍般死死锁住了刺客的手腕!同时,身体猛地前压,那刺破皮肉的断骨,如同最凶残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刺客的颈侧动脉!
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第二爪紧随而至,撕裂空气,直欲将他开膛破肚!凤九皇眼中只剩下疯狂!他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身,用肋骨折断、内脏暴露的惨烈代价,换取了一个近身擒拿的机会!身体撞入刺客怀中的瞬间,他那只唯一还算完好的右手拇指,如同毒龙钻心,带着凝聚了毕生杀戮经验的精准和狠辣,狠狠抠进了刺客的太阳穴!
“噗!”指节陷入颅骨缝隙!刺客的身体瞬间僵直,软倒。
“三十…五。”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每一次发声都带出更多的血沫。最后五名刺客的皮肤下,突然泛起不祥的、如同熔岩般的暗红色光芒,身体如同充气般微微膨胀!自毁程序启动!毁灭的能量在他们体内疯狂聚集!
凤九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撞入最近那个即将爆炸的刺客怀中!将这具即将化作人肉炸弹的身体当作最后的盾牌!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接连响起!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冲击波、破碎的血肉、内脏和坚硬的碎冰,如同风暴般向四周席卷!冰岩被炸得粉碎!狂暴的气浪将凤九皇如同破布娃娃般狠狠掀飞,重重砸在远处冻结的血泊之中!他翻滚着,被碎石和冰屑掩埋了大半身体,口中不断涌出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当第四十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刺客的头颅,在他那只早已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拳头下如同西瓜般碎裂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他跪在由四十三具尸体、冻结的血泊和破碎冰晶组成的巨大而残酷的祭坛中央,残存的左眼透过肿胀的眼睑缝隙,看向冰面那模糊的倒影。
倒影中,那已不成人形。左耳残缺,露出白骨。右眼肿胀如桃,只剩下一条渗血的细缝。至少六根断裂的肋骨刺穿了胸腹的皮肉,白森森地暴露在酷寒之中。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多处粉碎性骨折。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被鲜血、冰渣和污垢覆盖,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
风雪,就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停滞了。漫天的雪花,呼啸的寒风,一切都凝固了。时间仿佛被冻结。无数细小的冰晶悬浮在空中,静止不动。每一粒冰晶,都如同最纯净的水晶,清晰地映照出一道道扭曲、痛苦、不甘的血色身影——那是四十三名刺客临死前最后的怨念与形态,如同被封印在琥珀中的亡魂。
凤九皇茫然地伸出那只仅剩些许皮肉相连、白骨森森的右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向离他最近的一粒悬浮冰晶。
就在指尖触及冰晶的刹那,异变陡生!那粒冰晶中的血影骤然活了过来!它不再是静止的影像,而是开始重复、演练!演练着它生前最凌厉、最致命、最诡谲的杀人招式!
一招一式,清晰无比,带着死亡的韵律!紧接着,第二粒、第三粒…周围所有的悬浮冰晶,都开始同步“播放”起其中封印的亡魂生前最精妙的杀招!四十三道血影,四十三式截然不同、却又彼此呼应、暗藏玄机的杀人技,在这静止的风雪祭坛上,无声地演绎着!
当最后一粒冰晶,带着最后一道血影的终结杀招,如同归巢的萤火,无声无息地没入他眉心的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冰水灌顶,瞬间涤荡了他濒临崩溃的神智。
他懂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围杀。这是一场用生命和鲜血作为献祭的、残酷而盛大的传承仪式。这四十三名刺客,连同他们自身,连同这风雪绝域,连同他凤九皇不屈的意志和濒死的躯体,共同构成了这仪式最后的祭品与载体。
这四十三式环环相扣、步步杀机的阵法,其核心的真意,并非仅仅是置人于死地,而是将四十三式早已失传于江湖、凶戾绝伦的古老杀人技,以这种最极端、最惨烈的方式,烙印在唯一能撑过这场杀戮、读懂这场杀戮的灵魂深处。
风雪依旧停滞。冰晶悬浮。四十三道血魂的残影在他意识深处缓缓消散,最终化作了四十三道冰冷、残酷、却又无比清晰的烙印。
修罗场上,只余一人,一息,与亘古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