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毒针!”龙父苍老却依旧锐利的声音,如同穿透迷雾的号角,在枪林弹雨的喧嚣中,清晰地传入龙天耳中!
龙天耳廓微不可察地一动!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柳枝,猛地向后一仰!一个近乎铁板桥的极限动作!
“咻!咻!咻!”
三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喂毒袖箭,贴着他的鼻尖、咽喉、胸膛险之又险地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龙天眼中寒光一闪!在身体后仰至极限的瞬间,手中虎头湛金刀的刀背,如同拍苍蝇般,精准无比地反手拍出!
“叮叮叮!”
三声轻响!那三枚淬毒的袖箭,竟被刀背蕴含的巧劲,原路震回!速度比来时更快!更疾!
百米外,一座残破钟楼的顶部,一个刚刚探出半个身子的狙击手,身体猛地一僵!他的喉间,赫然插着三枚自己射出的毒针!针尾犹在微微颤动!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手指徒劳地抓向喉咙,身体却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高高的钟楼顶栽落下来!
“轰——哗啦!”
下方一辆废弃的福特t型车顶棚,被这沉重的“人肉炮弹”砸得彻底塌陷!玻璃碎片混合着鲜血四溅!
龙天顺势脚尖一挑,地上一柄完好的毛瑟步枪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稳稳落入他左手!他甚至无需用眼去看,右手拇指闪电般在枪栓上一弹!
“咔嚓!”
清脆的上膛声!行云流水!
“砰!砰!砰!”
三点射!如同死神的点名!三发子弹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钻入远处三个正在疯狂扫射的机枪手眉心!三朵血花,几乎同时在昏暗的光线下绽放!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终于引来了潜伏在暗处的真正恶狼。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动的战鼓,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四个身高足有九尺(近三米)、如同神话中走出的普鲁士巨汉,推开身前残存的、早已吓破胆的普通士兵,如同移动的铁塔般,从弥漫的硝烟中走了出来!
他们浑身覆盖着特制的厚重板甲,关节处用粗大的铆钉加固,在仅存的暮色天光下,泛着冷硬、死寂的金属光泽!手中所持,赫然是足有磨盘大小的流星锤和门板般宽阔的双手巨剑!每一步踏下,脚下的青石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开来!
如同四尊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钢铁巨灵神!
残存的德寇眼中,重新燃起了病态的希望之光。
龙天看着这四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嗤笑。那笑容,如同猛虎看到向自己呲牙的土狗。
他随手一掷,将那柄毛瑟步枪如同丢弃垃圾般扔开。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他竟将手中那柄刚刚斩杀了无数敌人的虎头湛金刀,倒转刀尖,狠狠地、随意地插入了脚下坚硬的地砖之中!
“嗤!”
刀身直没至柄!只留下鎏金的虎头刀镡在地面上微微震颤!
他要干什么?!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龙天竟松开了刀柄!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清脆的骨节爆响。然后,他猛地一踏地面!
“轰!”
脚下的青石地砖瞬间化为齑粉!烟尘弥漫!
他整个人,竟如同一头发狂的太古蛮象,带着一往无前、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以纯粹的血肉之躯,悍然撞向了那四尊移动的钢铁堡垒!撞向了那片死亡的钢铁洪流!
首当其冲的那名持流星锤的巨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暴虐的凶光!他怒吼一声,粗壮的臂膀肌肉虬结,磨盘大的流星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朝着龙天当头砸下!这一锤,足以将坦克的装甲砸出深坑!
然而,他的动作,在龙天眼中,依旧太慢!
龙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流星锤即将及体的瞬间,不可思议地加速!他竟直接撞入了巨汉挥舞流星锤时露出的中门!左手五指并拢如钢锥,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巨汉持锤手腕的关节缝隙——那里是板甲覆盖最薄弱之处!
五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
“咔嚓嚓——!!!”
一阵令人头皮彻底炸裂、骨髓都为之冻结的恐怖骨裂脆响,猛然爆开!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那巨汉碗口粗的手腕骨,连同覆盖其上的精钢护腕,竟被龙天这看似随意的一扣,如同捏碎一根腐朽的枯枝般,生生捏成了扭曲的麻花状!
“嗷——!!!”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瞬间撕裂了暮色!巨汉手中的流星锤脱手飞出,砸塌了半堵残墙!
龙天夺锤在手,看也不看,手腕猛地一抖!那沉重的流星锤,在他手中竟轻若无物,被他抡动得如同风车般急速旋转起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呜咽声!
“呜——砰!噗嗤!轰!”
流星锤化作死亡的旋风,狠狠砸向另外三名刚刚举起巨剑的巨汉!
第一锤,正中面门!厚重的面甲如同纸片般凹陷下去,连同里面的头颅一起,被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烂泥!
第二锤,拦腰横扫!精钢打造的板甲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碎裂、扭曲!巨汉庞大的身躯被拦腰砸断!上半身带着喷涌的肠脏飞了出去!
第三锤,自上而下,力劈华山!最后一个巨汉高举格挡的巨剑,连同他覆盖着肩甲的头颅和半个肩膀,被这蕴含了龙天恐怖力量的流星锤,狠狠砸进了胸腔!整个人如同被钉进地面的木桩,瞬间矮了一截!变成了一摊混合着钢铁与血肉的、惨不忍睹的肉泥!
从夺锤到击杀三人,不过电光石石之间!
最后那名被捏碎手腕的巨汉,剧痛与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他仅存的左手,颤抖着举起门板巨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龙天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肩头!冰冷的眼神,俯视着护目镜下那双充满极致恐惧的瞳孔。
双指并拢如剑!快!准!狠!
“噗嗤!”
双指如同烧红的钢钎,轻易刺穿了护目镜脆弱的缝隙!狠狠插入眼窝深处!
“呃啊——!”
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嚎戛然而止!龙天双指猛地向外一扯!
“嗤啦——!”
连带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球,以及后面粘连着的、白花花的脑浆和神经束,被硬生生拽出了半尺有余!如同扯断了一串血腥的糖葫芦!
“怪物……这…这是东方的魔鬼!撤!快撤!”残存的德寇,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最后一丝抵抗意志被这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恐怖画面彻底碾碎!肝胆俱裂的哭嚎声响起,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命令、荣誉,如同炸窝的蚂蚁,丢盔弃甲,疯狂地调转车头,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只想逃离这片由一个人制造的炼狱!
暮色,如同沉重的幕布,彻底笼罩了这条浸满鲜血的街道。龙天站在尸山血海中央,脚下是扭曲的钢铁、破碎的肢体、凝固的鲜血汇成的粘稠溪流。那柄虎头湛金刀,依旧深深插在叠成小山的、各式各样染血钢盔的顶端,刀身在微弱的残光下,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槽。他如同从地狱血池中走出的魔神,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看着那些亡命奔逃的钢铁残骸,龙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如同巨大的风箱般猛烈鼓动,将弥漫着浓烈血腥与硝烟的空气,贪婪地吸入肺中。那气息,仿佛能点燃他体内无穷的战意。
他俯身,随手抓起地上一柄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毛瑟步枪。掂量了一下,如同掂量一根轻飘飘的稻草。
手臂肌肉瞬间贲张!腰身拧转如弓!
“呜——!”
那柄沉重的步枪,被他如同标枪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掷出!长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死亡的流光!
“噗嗤!噗嗤!噗嗤!”
连续三声沉闷的贯穿声!
长枪如同串糖葫芦般,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三辆正在加速逃窜的装甲车薄弱的油箱!
“轰——!!!”
“轰——!!!”
“轰——!!!”
三团巨大的、橘红色的火球,如同地狱之花,在逃窜的车队中猛烈绽放!烈焰瞬间吞噬了钢铁残骸,顺着流淌的汽油,在柏油路面上疯狂蔓延、流淌!将整条尸横遍野、断壁残垣的街市,照得亮如白昼!扭曲的人影在火焰中疯狂舞动,发出骇人的惨嚎!空气被灼烧得扭曲,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还——有——谁——?!”
龙天震刀长啸!那啸声如同九天龙吟,蕴含着无边的杀意与狂傲,又如同实质的音波巨浪,轰然扩散开来!
“哗啦啦——!”
三十丈外,一座哥特式小教堂残存的彩色玻璃窗,在这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音波冲击下,瞬间爆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
某个藏在一处半塌砖墙废墟后的德军通讯军官,被这啸声震得耳鼻出血,肝胆俱裂!他颤抖着,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摸向怀中那部笨重的野战电报机,试图发出最后的求援或警告信号。
然而,他的手刚刚触及冰冷的机器外壳——
“呜——噗嗤!”
一道凄厉的刀光,如同跨越了空间的界限,破开浓烟与火光,瞬息而至!
虎头湛金刀带着龙天无边的杀意,如同死神的判决,将那军官连同他怀中抱着的电报机,如同钉死一只苍蝇般,狠狠钉在了身后“谦祥益”绸缎庄那面还算完好的青砖墙壁上!
刀身贯穿胸膛,透背而出,深深没入砖石之中!军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口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和内脏碎块,头颅无力地垂下,彻底没了声息。刀身摩擦骨骼和砖石的细微“咯咯”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令几个躲在更远处瓦砾下装死的幸存者,瞬间失禁!
伤痕累累的鎏金马车,终于缓缓调头驶来,停在了这片人间炼狱的边缘。车轮碾过粘稠的血泊,发出令人心悸的咕噜声。
车门打开,龙父颤巍巍地探出身。他枯槁的手指紧紧抓着车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项上那枚象征着身份与岁月的翡翠扳指,赫然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老人浑浊的目光扫过遍地狼藉的钢铁残骸、堆积如山的破碎尸体、还在熊熊燃烧的烈焰……喉咙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干涩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挤出几个艰涩的字眼:
“你…你这身武艺…”
话音未落!
龙天背对着马车,仿佛脑后长眼!身体毫无征兆地猛然旋身!手中的虎头湛金刀化作一道撕裂火光的匹练,向着远处那座钟楼残骸的顶端,狠狠劈出!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刀气,破空而去!
“噗!”
钟楼顶部,一个刚刚架好狙击枪、试图做最后挣扎的黑影,连同他手中的枪械,被这道无形的刀气,干净利落地斩成了两截!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枪械零件,从高高的钟楼上滚落下来。
龙天这才缓缓收刀,动作流畅而沉稳。他转过身,面向马车上的父母。脸上狂放不羁的杀意瞬间敛去,如同潮水退却。他微微垂首,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朗,甚至带着一丝恭敬:
“父亲教导的周天星斗步,孩儿每日未敢懈怠。”(*周天星斗步,不过是龙父当年为强身健体、兼带些花哨观赏性而胡乱编造的一套步法罢了,除了姿态飘逸美观,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可谓毫无用处。龙天此言,不过是给父亲一个台阶,一个体面的说辞。
他真正的依仗,是那早已将肉身淬炼至非人境界、足以与楚霸王项羽比肩甚至超越的《苍龙炼体诀》!但在龙家,在父母眼中,他依旧是那个武学资质平庸、需要严加管教的“不成器”儿子。这份认知的鸿沟,此刻成了最完美的掩饰。)
“铮!”
归刀入鞘!鎏金吞口咬合的声音,清脆如风铃,在这死寂的、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冰冷。
他望向马车内,母亲正颤抖着掀开车帘,露出那张因过度惊吓而苍白如纸的面容。龙天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与歉疚。他忽然单膝跪地,姿态恭敬,声音低沉而清晰:
“孩儿莽撞,让二老受惊了。”
龙母的金镶玉护甲,带着微微的颤抖,轻轻抚上儿子溅满血污与烟尘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是年轻肌肤的温热,以及那隐藏在温润表皮之下、如同钢铁般坚韧的质感。她腕间的伽楠香珠缠绕上龙天虎口处那厚厚的老茧,那触感粗糙而坚硬,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苦修与磨砺。她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与无尽的心疼:
“我儿…何时变得这般…”(*何时变得这般…强大?这般…陌生?这般…如同行走人间的凶神?龙母心中的震撼与困惑,如同滔天巨浪。在她和丈夫的认知里,龙天依旧是那个需要他们庇护、武艺平平的儿子。这份根深蒂固的“差评”,与眼前这尸山血海中傲立的修罗身影,形成了荒谬绝伦的对比!)
话音,再次被更加狂暴、更加密集的引擎轰鸣声,狠狠打断!
“呜——嗡——!!!”
街角尽头,如同打开了地狱的另一个闸门!十辆漆成土黄色、车头插着刺目旭日旗的装甲车,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轰鸣着、咆哮着,碾过燃烧的残骸与破碎的尸体,蛮横地涌入了这条刚刚经历过血洗的死亡长街!车顶的重机枪,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喷吐出更加密集、更加疯狂的火舌!子弹如同泼水般,朝着马车和跪地的龙天,倾泻而下!
新的死亡阴影,带着东洋的寒意,瞬间笼罩!
龙天霍然起身!单膝跪地的姿态瞬间化为蓄势待发的猎豹!所有的温情、歉疚瞬间收敛!那双刚刚还带着一丝柔和的眸子,再次被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沸腾的战血填满!如同寒潭深处点燃的烈焰!他手中的虎头湛金刀,在掌心猛地一旋!刀光化作一轮急速旋转的银色风车!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微微侧头,对着马车方向,声音平静得如同冻结的寒冰,却又蕴含着足以焚毁天地的狂暴:
“看来今日,要杀个日月无光。”
随即,他看向父亲,嘴角勾起一抹狂放到极致的弧度,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朗声问道:
“父亲!孩儿做的如何?!”
龙父看着儿子染血的侧影,看着那柄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虎头湛金刀,看着远处那碾压而来的、代表着另一股致命威胁的旭日战车,枯槁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喉咙深处滚动着复杂的情绪——惊骇、茫然、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还有更深沉的、对未来的绝望与决绝。最终,所有的情绪,只化作两个干涩、艰难、却又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挤出的字:
“不……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