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
“一、招安之议…暂…缓!”
“二、征剿之议…亦…暂缓!”避开高俅童贯绝望愤怒目光。
“三、京畿禁军,加紧整训!汰弱留强!兵甲钱粮…枢密院、三司筹措…不得延误!”旨意空洞。
“四、命河北、京东东西路各州府…严加戒备…深沟高垒!对水泊梁山…施行铁壁合围!断绝粮道商路…通贼者…谋逆论处!”唯一能想,看似稳妥实则消极之策。
“五、着皇城司…严密侦伺梁山动向…贼首王伦、林冲、杨志行踪…时刻掌握…报朕!”
“……剿抚之策…待秋后…视贼势消长…边关情形…再行议决!”赵佶如被抽干,颓然瘫倒,无力挥手,“退…朝…”声细若游丝,劫后余生般虚弱茫然。
圣旨如无力冷风,吹过死寂大殿。招安火苗灭,征剿雷霆隐。唯余窒息僵持,龙椅上天子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与软弱。
水泊深处,聚义厅。
王伦静听朱贵带回消息:朝堂争执,皇帝首鼠两端,终下“暂缓招剿、铁壁合围”之旨。
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弧度。目光投向校场——烈日灼灼,杀声震天!新投士卒操演战阵,刀枪碰撞如雷。济州败卒因“逆属”污名逼上绝路;目睹主帅灭门、主母幼子没入教坊而目眦欲裂的杨温、韩存保亲兵;被花石纲、苛政、无道世道碾碎生路,视梁山为唯一光亮的流民…
短短数日,“替天行道”旗下逾万众。携战阵厮杀之能,更怀对汴京懦弱君王、朝堂吮血奸佞、冰冷宗祠刻骨滔天之恨。此恨于严酷操练中,正锻成复仇利刃。
目光落厅角阴影。杨志沉默磨刀,沙沙声单调执着。脸上青记如沉郁寒铁,那日断根喷溅之血,似已淬入刀锋,凝成不灭印记。每一次摩擦,皆如将“天波杨府”金匾连同冰冷除名文书,共碾齑粉。
“铁壁合围?”王伦低语,声轻若风,力含千钧,“且看你这四面漏风朽墙,能困住多少冲天怒火,拦住多少…向死而生归心!”
“铮——!”
一声饱含戾气的清越龙吟骤起!杨志手中刀寒光暴涨,撕裂厅内沉闷,直欲劈开窒息僵局与无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