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医院的白炽灯在走廊尽头投下清冷的光。顾清欢靠在病房的窗边，手里还握着刚才从傅斯年那里拿来的报告。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可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甸甸的。

刚刚那条匿名短信，像一根刺，扎进她原本已经逐渐平复的情绪里。她知道，沈心妍的背后还有人，而那个人，还没有浮出水面。

“你该休息了。”傅斯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而温柔。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走进来，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思绪。他的西装有些皱，领带也松了几分，看得出来，这几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警方已经在追查那封邮件的源头。”他说，“我会亲自盯着。”

她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灯光下，他的轮廓比从前更加锋利，仿佛这些年所有的风雨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你不必每次都冲在最前面。”她低声说，“你已经是傅氏的总裁了，不是那个会为我挡雨的少年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可我还是想为你挡雨。”

她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他。

他接过，翻了几页，又抬头看她，“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呢？”她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陌生，“如果我没有走，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傅斯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不会的。你走了，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是我先放弃了我们的未来。”

她说不出话来。

“清欢，”他上前一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再相信我。可是……我真的变了。”

她看着他，眼神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我不是为了求你原谅才说这些。”他继续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几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我曾经以为家族的责任大于一切，现在我才明白，真正值得守护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我太迟钝，错过了。”

他顿了顿，喉咙滚动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我想重新开始。不是用过去弥补遗憾，而是用未来证明我的真心。”

顾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斯年——脆弱、坦诚，甚至带着一点恳求。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捧着某种珍宝般小心翼翼，“你可以不答应，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却倔强地忍住泪水。

“你怎么还是一样，说什么都这么认真。”她轻声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愿意认真的女人。”他望着她，眼里是她很久没见过的光亮。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吵架吗？”

他点头，“你说，我不配拥有你这样的人。”

“我说过那样的话？”她愣了一下。

“你说了。”他苦笑，“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在气我订婚的事，但现在想想，你早就看清了我这个人。”

她沉默片刻，抬眼看他，“那你现在觉得，你配得上我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眼神中读出答案。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想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