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明对这背后的人也有一番猜测,但正如赵鹏举所言,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凭借这番热度,将自己送往高处。
而不是如那帮鸡鸣狗盗之辈所愿,让自己的名声毁于一旦……
赵鹏举将手放在棋盘上,用指尖搅乱了几颗棋子:“正所谓月满则亏,你我切莫要做了出头鸟才好。”
宋志明点头,他早有计较。
自揭榜以来,他拒了所有宴请和文会的请帖,就是为了避风头,不叫人将自己与南北学子争执相挂钩。
微风吹拂着身后的竹林簌簌作响,一老一少坐在林中的石凳上巍然不动。
宋志明望着面前的棋盘出神,上面黑子交缠着白字错乱不堪,就如京城各方不同的势力相互交织。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这局棋早在揭榜那日就已经执下了第一个子,而他,也早已在这棋盘之中。
今后的他,也会一步步走到棋局中心,也坐上那搅弄风云的操盘手。
翌日的早朝上,礼部一位官员忽然提出了京中近来被闹得沸沸扬扬的南北学子之争。
这位官员平素以清正着称,不甘于朝堂纷争,由他开口讲出此事上报于皇帝,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选择。
庆安帝闻言,双眼倏地扫下面站着的一众官员一遍,将各方神情尽收眼底。
京城中里南北学子的争执早就传进了紫禁城里,只他还没准备出手,他就是要看看这些大臣究竟是不是眼盲心瞎。
还是其中,本就有他们的手笔?
庆安帝的视线定到大学士赵鹏举的脸上,他眸色缓和了些,缓慢开口:“赵爱卿是本次春闱的主考官之一,不知赵爱卿有何看法?”
赵鹏举作为两朝元老,在朝为官三十余载,瞧着皇帝不懂装懂的样子,不由得无奈。
他虽是主考官之一,可春闱试题,尤其是策论,是庆安帝暗示他等点名了要往民生时政方面出题的。
他和同僚拟了十余道策论,最后还是庆安帝拍板叫定的其中三道。
可以说,学子们要是知道了背后的真相,还不得把矛头指向皇帝?
可他万万不能揭了皇帝的短,不过好在赵鹏举早有准备,就等圣上开口。
他上前一步,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给庆安帝和一众大臣:“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大周朝自开国以来,以民生为本。”
“春闱试题涵盖南北,着重民生政治,乃是为了选出可堪为地方所用,可堪为大周所用的举子,天下举子皆是一视同仁,算不得偏袒。”
话落,有大臣出声反对:“赵学士所言有理,可这杏榜之上,上榜者大半都是南方学子,此等情况又该作何而言那?”
更有甚者,咄咄逼人:“我看是因为赵学士是江淮人士,特地偏袒乡党吧?”
赵鹏举身正不怕影子斜,并没有被同僚的嘲讽吓得慌了神,仍旧好声好气:“王大人这话可是有失偏颇,莫说春闱榜首就是北方人士,听说还是咱们御史大夫宋大人家的公子?”
“就说历年来的会试榜单,可有哪一年是南北学子对半分的?”
“若是这般,那上榜最少的西北学子还不得年年闹到御前,请圣上为他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