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渡海:雾港的黎明(1 / 2)

沙漠边缘的孤岩与血色足迹,早已被抛在身后无尽的风沙之中。洛迦的身影在荒芜的戈壁与稀疏的灌木地带穿行了月余。

身体表面的创伤在拉神残辉的粗暴愈合和自身强大的恢复力下,已结成深褐色的硬痂,不再流血,但内里的脆弱与隐痛,如同沉睡的火山,时刻提醒着他金字塔之行的惨烈代价。灵魂的灼痕与反噬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并未完全消退,只是被他以钢铁般的意志强行压下,封存在那层亘古寒冰般的冷漠之下。

他换下了那件染血的米尔迪安旧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粗布旅者装束,风尘仆仆,掩盖了其下蕴含的恐怖力量与满身伤疤。空间储物核心内,《太阳金经》静静地悬浮,其蕴含的冰冷律法与微弱的太阳神性,如同沉眠的巨兽,暂时蛰伏。

目的地:基尔缇娜大陆。传说中魔法文明古老而独特,失落遗迹遍布的神秘之地。也是他追寻魔道深渊、搜集失落魔法拼图的下一个目标。

横亘在他面前的,是分隔伊修迦尔与基尔缇娜的浩瀚魔海——“叹息之墙”海域。这片海域终年被浓密、蕴含着微弱魔力的灰白色雾气笼罩,洋流诡谲,暗礁密布,更有传说中海怪与迷失灵魂的低语回荡。普通的航路图在此地如同废纸,唯有经验最老道的雾港引航员,依靠祖传的秘术罗盘和对魔力潮汐的感知,才能勉强开辟出安全的航道。

当洛迦抵达伊修迦尔大陆最西端的“雾港”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咸腥而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气,扑面而来,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和发梢。港口巨大的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高耸的灯塔光束在雾气中徒劳地旋转,光柱被水汽散射成朦胧的光晕,只能照亮前方不足百米的海面。停泊的船只如同巨大的阴影,随着海浪轻轻起伏,缆绳与船体摩擦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空气中混杂着海藻腐烂的气息、焦油的味道、鱼获的腥气,还有码头工人隐约的号子与水手们粗鲁的吆喝,声音在浓雾中变得模糊而遥远。

港口入口处,人头攒动。商贾、佣兵、冒险者、以及更多像洛迦一样等待渡海的旅人,在昏暗的煤气灯光下排成长龙。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终点是港口管理处那扇透着昏黄灯光的小窗。窗后,一个满脸倦容、叼着廉价烟斗的港口官员,正用沙哑的嗓音不耐烦地喊着:“下一个!姓名!目的地!乘船凭证或担保金!没有?滚蛋!基尔缇娜不是给你们这些穷鬼冒险家送死的游乐场!”

洛迦排在队伍末尾,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混乱的人群。他的空间感知无声蔓延,穿透浓雾,覆盖了整个港口区域。他“看”到:

* 魔力驳杂的船只防护法阵,如同破旧的渔网,在雾气中闪烁着微光。

* 引航员小屋中,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围着一个散发着奇异魔力波动的古老罗盘,眉头紧锁地争论着今日的潮汐与雾瘴走向。

* 码头深处,几艘挂着不同旗帜的客货船正在紧张地装载补给,水手们咒骂着湿滑的甲板。

* 角落里,几个眼神闪烁、气息彪悍的家伙(疑似海盗或黑市掮客),正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扫过排队的人群,寻找着可以下手的“肥羊”。

空间感知反馈的信息洪流,被他“完美控制”的精神力瞬间梳理、分类、存储。嘈杂的环境、混乱的信息,无法干扰他核心意志分毫。他只是在等待,如同礁石等待潮汐。

时间流逝。天空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但雾气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更加浓重。队伍前进的速度慢如蜗牛。港口官员的呵斥声、旅客的抱怨声、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令人烦躁。

就在这时,洛迦的感知捕捉到港口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和魔力波动。几个身穿统一深蓝色魔导士袍、胸前绣着交叉船锚徽记的人挤开人群,簇拥着一个趾高气扬、穿着华丽船长服的中年胖子走了过来。胖子船长手里捏着一张盖着魔法印章的羊皮纸,唾沫横飞地对港口官员喊道:“让开让开!‘海蛇号’优先通行!我们有基尔缇娜魔法评议会特批的通行令!耽误了评议会的物资运输,你们担待得起吗?”

港口官员显然认识这胖子船长和他背后的势力,脸上挤出一丝谄媚又无奈的笑,忙不迭地挥手让维持秩序的人开辟通道。排了许久的队伍顿时一阵哗然,不满的抗议声此起彼伏。

“凭什么插队!”

“我们等了半夜了!”

“魔法评议会了不起啊!”

那胖子船长鼻孔朝天,不屑地哼了一声,他身边一个身材高瘦、眼神阴鸷的魔导士护卫上前一步,手中魔杖顶端亮起一团不稳定的电光,发出噼啪的爆响,厉声喝道:“闭嘴!再敢聒噪,尝尝麻痹电击的滋味!”

慑于魔导士的威势,大部分抗议声低了下去,但仍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冒险者满脸不忿,低声咒骂着。

洛迦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嚣张的船长和释放电光的魔导士。如同看路边的尘埃。他的空间感知重点落在了那艘停泊在不远处、挂着蓝底金锚旗帜的“海蛇号”货船上。船体不小,但保养欠佳,防护法阵更是简陋粗糙,几个关键节点魔力流转滞涩,显然并非什么重要船只,所谓的“评议会物资”恐怕水分极大。

他需要的不是冲突,而是效率。在这里浪费一天,就意味着魔道深渊的追寻被耽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