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四月十一日的夜幕笼罩着登州蓬莱水城，镇海酒楼内灯火通明。

孙元化端坐在酒楼二楼正厅的主位上，身旁的李勇面带憨厚之色，而陈子龙的目光则显得沉稳而睿智。他们旁边还有两位重要的官员作陪，以及沈星奕、王保国、张杰和钱掌柜四人。在酒楼同层的另一边桌上，另有几位官员陪同几位葡萄牙人，其中包括佛南西斯科神父。他们神情各异，身着异域服饰，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透着神秘。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美食和佳肴，美酒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孙元化首先举杯，朗声说道：“今日各位齐聚一堂，实乃幸事。李勇将军今日登门拜访，带来了珍贵的礼物，子龙贤弟也在场，更有来自远方的葡萄牙朋友前来交流。愿我们日后能够携手合作，共同维护登州的和平，确保我大明朝海疆的稳固。”李勇大声回应，陈子龙也微笑着点头，葡萄牙人则用生硬的汉语回应着孙元化的敬意。酒过三巡，欢声笑语在酒楼中回荡，不同的文化在此刻交融碰撞。席间，钱掌柜趁陈子龙转身与他人敬酒之际，迅速上前向孙大人敬酒，一张价值5000两的金山钱庄银票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孙按察的袖口。孙大人不动声色地与众人开怀畅饮原产自金山的飞天宫庭玉液酒，宾主尽欢，气氛一片祥和。

次日，孙元化指派了专员与钱掌柜针对金山的军火价格展开了“艰难”的磋商。实际上，钱掌柜对葡萄牙人的报价已了然于胸：葡萄牙方20斤红夷大炮的标价为500两，10斤红夷大炮为300两，5斤红夷大炮为150两，鹰嘴火铳为50两，盔甲为15两。至于授权合资生产的价格分别是，20斤红夷大炮为300两，10斤红夷大炮为200两，5斤红夷大炮为100两，鹰嘴火铳为30两，盔甲为10两。

金山公司仍坚持“同价同质”原则，寸步不让。谈判桌两侧早已剑拔弩张，昨日还谄笑着斟茶倒水的钱掌柜，今日仿佛被战神附体，眼底血丝密布，脖颈青筋暴起，活似地狱爬回的恶鬼。若李勇在此，定会为这副嘴脸羞得掘地三尺——谈钱时，人竟比海盗更狰狞。

孙元化派来的官员皆饱读诗书，怎敌得过这帮市井泼皮？双方你来我往，言语如刀，唾沫横飞，险些掀翻桌案。最终，“让步”不过是戏台上的把戏：每门红夷炮搭售十颗炮弹，每支燧发铳附赠百粒铅丸，每副板甲强塞一套鸳鸯战袄……帐面上，火炮三百门、火铳五千支、盔甲不计其数，总银四十万两——看似慷慨，实则全是套路。

最绝的是收场：钱掌柜与对方扭作一团，锦缎官袍被扯得稀烂，乌纱帽滚落脚边，活像两只争食的疯狗。围观者叫好声里，孙元化的密探悄悄记下这场“惨烈交锋”——毕竟，“大明体面”总得要些血与火的注脚。收到最终结果，李勇心中冷笑一声，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我金山不在，这些银子终将落入洋鬼子之手。至于按大明官场规矩支付佣金，不让贪官吃亏，是金山的传统。自然，穷鬼崇祯不多的收入，被层层瓜分，李勇分得是心安理得，毫无愧疚。

在孙元化的家中，会客室里，孙元化、李勇和陈子龙三人正围坐品茶。李勇借机攀附，既然陈子龙称孙元化为大哥，他也顺水推舟，自称为弟。49岁的孙元化洞察李勇气度非凡，预见到他前途光明，且已颇具实力，便有意结交，默许了大哥的称呼。李勇沉吟片刻，低声询问：“东江皮岛参将沈世魁，孙大哥是否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