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旱魃叩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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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心渊回响

养心殿的冰山换过第三轮,沁出的凉意依旧难以穿透那厚重的、令人窒息的燥热。赵琰终于从窗前转过身,将手中那支已被捂得温热的寒暑针轻轻搁在御案上。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多是各地雪片般飞来的灾情急报,字里行间弥漫着焦土与绝望的气息。他挥了挥手,殿内侍立的宫人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下,沉重的殿门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声响,只剩下无边死寂与灼人的闷热。

“系统。” 赵琰在心中默念,声音沉凝如铁。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非人”的浮木。

【指令确认。用户:赵琰(大胤王朝弘启帝)。当前国运点数:。环境参数:持续性极端高温干旱(等级:毁灭性)。警告:文明存续压力剧增,能量场出现异常波动…】

冰冷的机械音一如既往地在脑域深处响起,但那平滑无波的声线之下,赵琰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滞涩。就像精密的齿轮间混入了一粒看不见的砂砾,每一次运转都带起微不可查的艰涩摩擦。更令他瞳孔微缩的是,眼前投射出的半透明系统界面,那原本恒定如星光的淡蓝色光晕边缘,竟极其诡异地泛起了几缕断续、黯淡的灰白噪点,如同接触不良的劣质琉璃灯,光芒在稳定与濒临熄灭之间危险地摇曳闪烁!这前所未有的异象,无声地昭示着某种根基的动摇。

(是这旷世大旱的压迫?还是…更深层的东西在崩坏?)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起。他强行压下这丝心悸,意识聚焦于核心需求:“扫描当前旱情根源及应对方案。最优解。”

【扫描中…分析大气环流异常…地质水文数据…历史灾异模型比对…】 系统界面光流急速滚动,灰白噪点似乎也随之加剧。【…主要成因:副热带高压异常强盛且持久北移,阻塞水汽通道…深层土壤墒情已低于植物永久凋萎点…】 数据冰冷而残酷。【最优解生成:兑换列表加载…】

淡蓝光幕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条目覆盖,每一项都闪烁着诱人的救赎之光,然而其后的国运点数却高昂得令人窒息:

【SS级:人工干预大气环流引导系统(一次性)】 国运:(赤字!不可兑换)

【S级:全球级气象调节卫星(部署需前置科技)】 国运:(赤字!不可兑换)

【A级:高效云层催化纳米机器人集群】 国运:(赤字!不可兑换)

【b级:大型地下深层汲水网络蓝图】 国运:(赤字!)

【c级:抗旱作物基因优化图谱(含配套种植法)】 国运:8000(可兑换)

【d级:短期高效储水材料配方】 国运:3000(可兑换)

“够了!” 赵琰在意识中一声低吼,强行中断了那令人绝望的列表滚动。看着那仅存的点国运,再对比那些动辄上万、甚至标注着刺目赤字的天价方案,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杯水车薪!这就是他手握“神器”面对这煌煌天威时的真实处境!那些曾经助他铲除权阉、改良火器、甚至震慑北狄的点数,在这铺天盖地的赤地千里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依赖?呵…) 一个自嘲而冰冷的念头升起。(朕以为手握神兵,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坐困愁城!这系统…终究有其极限。或者说,这方天地,这芸芸众生的命运,其重量,又岂是区区数字所能衡量承载?)

殿内死寂。只有冰山融化的水滴,落在下方巨大的铜盆里,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嗒…嗒…”声,如同生命流逝的倒计时。汗珠沿着赵琰的额角滚落,滑过他紧抿的唇线,在下颌汇聚,最终滴落在御案一份摊开的、墨迹未干的奏折上——“直隶总督泣血陈情:饥民盈野,易子而食…恐生大变!” 那滴汗,混着奏折上未干的墨迹,缓缓晕开,像一滴浑浊的泪。

他缓缓坐回冰冷的龙椅,身体深深陷入那象征无上权力的阴影里。目光扫过案头那支静静躺着的寒暑针,红线依旧死死钉在“肆拾柒”。窗外,那轮白炽的烈日正缓慢而无可阻挡地滑向西天,投下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扭曲,如同大地干裂的伤口。一种比酷热更令人窒息的寒意,悄然爬上脊椎。他知道,那铜龟的裂痕,那系统的噪点,那商道的断绝,那民间汹涌的怨毒流言…所有这一切,都只是序幕。

真正灼烤着大胤江山的无形烈焰,此刻,才刚刚燃起第一缕致命的灰烟。而他能依靠的,除了这开始闪烁不明的系统,还有什么?

殿宇深处,阴影如墨。皇帝独坐,唯有脑中系统界面那不稳定闪烁的微光,以及那挥之不去的灰白噪点,在死寂中发出无声的、不详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