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代号“AF”(2 / 2)

因此,尼米兹的战略核心,并非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中途岛,而是要利用中途岛这个“诱饵”,在尽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下,与日本的航母舰队进行一次决战,目标是最大限度地削弱甚至摧毁日本的航母力量,同时确保己方航母的安全。 他决定将计就计!既然日本人想在中途岛跟我们决战,那咱们就在中途岛附近,给他们精心准备一个“反包围圈”,以逸待劳,集中我们手中所有的航空母舰力量,争取一举打掉日本海军的航母主力,或者至少也要重创他们,从而彻底扭转太平洋战场的战略态势!至于日军在阿留申群岛方向的佯攻,尼米兹基本判断那只是个“烟雾弹”,决定只派出少量兵力进行牵制,主力则全部集中到中途岛方向。这可以说是一场“用岛屿换航母”的豪赌,赌的就是美军的情报优势和日军的傲慢轻敌。

尼米兹的决心是下了,但手里能打的牌,实在是太少了!珍珠港一役,太平洋舰队的战列舰主力基本报销。珊瑚海海战,“列克星敦”号又沉了,“萨拉托加”号还在美国本土的船坞里趴着修呢(年初被日本潜艇的鱼雷给阴了一下,伤得不轻)。算来算去,能立刻投入战斗的大型航空母舰,似乎只剩下“企业”号和“大黄蜂”号这两艘了。两艘对阵南云舰队那四艘气势汹汹的航母,这力量对比也太悬殊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足以载入海军史册的奇迹发生了!那艘在珊瑚海海战中被日本人的炸弹在飞行甲板上开了个大洞、舰体内部也多处受损、所有人都以为至少得修上两三个月才能重新上战场的“约克城”号航空母舰,拖着一身的伤痕,于5月27日蹒跚地驶回了珍珠港。

海军船坞的工程师们初步检查了一下,都直摇头,说这伤势太重了,飞行甲板被炸穿,内部结构受损,烟囱也被炸歪了,没有90天,根本修不好!

可尼米兹哪有90天等啊!他知道,即将到来的中途岛决战,每一艘航母的力量都至关重要,少一艘,胜算就少一大截!他亲自来到珍珠港海军船坞,对着船坞司令官和工程师们,只说了一句话,一句后来被载入海军史册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让这艘船做好战斗准备!”

三天!要把一艘身负重伤的大型航空母舰修复到能够重新投入战斗的状态,这在和平时期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奇迹,有时候就是被逼出来的,也是靠着无数人的汗水和智慧创造出来的!珍珠港海军船坞的1400多名维修工人和工程师们,在接到这道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后,爆发出了惊人的工作热情和创造力。他们不分昼夜,实行三班倒工作制,甚至在舰体仍在浮动、船坞尚未完全抽干海水的情况下(因为等待船坞完全排空再进行固定和支撑,会浪费宝贵的几个小时,所以工程师们大胆决定,在舰体还在水中浮动、仅仅是用缆绳和支撑架初步固定的情况下,就开始了甲板和部分舱室的紧急抢修!),就开始了紧张的抢修工作!为了加快进度,很多非关键的修复工作都被推迟了(比如一些非战斗舱室的内部装修、部分雷达天线的更换等),所有的努力都集中在恢复其最基本的作战能力上——特别是飞行甲板的修复(用厚钢板和木材临时填补了弹洞,并重新铺设了表层)、动力系统的检修(确保锅炉能提供足够的航速)以及水密舱的封堵(防止再次进水)。

为了保证维修工作能够24小时不间断地进行,尼米兹甚至破例下令,在“约克城”号维修期间,珍珠港海军基地及其附近区域,可以暂时放宽严格的灯火管制规定(这在战时,尤其是在刚刚遭受过偷袭的珍珠港,是非常罕见且风险极大的措施!),确保船坞有足够的照明进行夜间作业。那几天的珍珠港,灯火通明,机器轰鸣,焊花飞溅,整个船坞都变成了一个与时间赛跑的战场!檀香山的部分区域,可能也因此配合调整了灯火管制,为这场“生命抢救”让路。

奇迹,真的发生了!仅仅用了不到72小时(有些史料甚至认为实际有效的连续工作时间可能只有48小时左右),“约克城”号航空母舰,就基本恢复了作战能力!虽然舰体内还有不少未修复的损伤,飞行甲板上也还留着匆忙修补的痕迹(据说那块补丁还不太平整,飞机起降时都得小心翼翼),但它已经可以再次起降飞机,锅炉也能提供足够的动力了!它的航空联队,也由从其他航母(主要是正在美国本土进行大修的“萨拉托加”号,它的舰载机部队正好闲着没事干)临时抽调过来的飞行中队(VF-3战斗机中队、Vb-3俯冲轰炸机中队、VS-3侦察轰炸机中队以及从“企业”号临时调拨过来的Vt-3鱼雷攻击机中队的一部分)匆忙拼凑而成,虽然飞行员们对这艘“新船”还不太熟悉,磨合时间严重不足,但也算是凑齐了“家伙什儿”,能够再次投入战斗了。

5月30日,就在它驶入珍珠港仅仅三天之后,“约克城”号航空母舰,在弗兰克·杰克·弗莱彻海军少将的指挥下,带着一身的“补丁”的“约克城”号,再次奇迹般地驶出了珍珠港,奔赴中途岛的预设战场。它的及时出现,将为美军在中途岛的胜利,增添一枚至关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砝码。

有了三艘可用的航空母舰(虽然其中一艘还是“带伤上阵”),尼米兹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他将这三艘航母,巧妙地部署在了中途岛东北方向约325英里处一个被称为“幸运点”的隐蔽海域。这个位置,经过精确计算,正好处于日军侦察机通常搜索扇面的边缘地带或者干脆就在扇面之外,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被日军提前发现,从而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伏击效果。

第16特混舰队: 由雷蒙德·艾姆斯·斯普鲁恩斯海军少将指挥。这位斯普鲁恩斯将军,原本是哈尔西海军中将(“公牛哈尔西”,以骁勇善战、性格火爆着称)手下的一名巡洋舰部队指挥官。因为哈尔西在关键的中途岛战役前夕,突发严重的皮肤病(据说是牛皮癣或者湿疹之类的毛病,痒得他坐立不安,根本无法指挥作战),不得不临时住院治疗。在哈尔西本人的力荐之下,尼米兹慧眼识珠,打破常规,破格提拔当时还只是一名巡洋舰分队司令、缺乏航母指挥经验的斯普鲁恩斯,接替哈尔西指挥这支由“企业”号(旗舰)和“大黄蜂”号这两艘大型航空母舰以及护航的巡洋舰、驱逐舰组成的、美军最强大的航母特混舰队。事实证明,尼米兹的这个看似冒险的任命,却歪打正着,斯普鲁恩斯以其惊人的冷静、沉着和果断,打出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漂亮仗。

第17特混舰队: 由刚刚指挥完珊瑚海海战、经验相对丰富的弗兰克·杰克·弗莱彻海军少将指挥,旗舰就是那艘仓促修复、浴火重生的“约克城”号航空母舰,另辖护航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弗莱彻作为当时美军航母部队中资历最深、经验也最丰富的指挥官,也理所当然地担任了此次整个美军航母部队(tF-16和tF-17)的战术总指挥。

就在美军已经磨刀霍霍,准备给日本人来个“中心开花”的时候,日本人那边呢?可以说,从上到下,都还沉浸在一种莫名的自信和对对手的轻视之中,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几乎是毫无察觉。

潜艇巡逻线部署严重滞后,形同虚设: 山本五十六原计划在夏威夷和中途岛之间部署多道严密的潜艇巡逻线,希望能提前发现并攻击从珍珠港出动的美军舰队。但可惜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比如潜艇出发时间太晚、航速不够快、或者情报判断失误,认为美军航母还在南太平洋或者本土),这些被寄予厚望的潜艇大部分都没能在预定的时间到达指定的巡逻位置。结果,当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的航母编队悄悄地从珍珠港驶向中途岛的时候,日军的潜艇部队根本就没能及时发现他们的踪迹,白白错失了预警和伏击的良机!

胜利病”深入骨髓,傲慢轻敌: 从偷袭珍珠港到横扫东南亚,日本海军在太平洋战争初期取得的一系列辉煌胜利,使得很多日本海军将领(包括南云忠一在内的一些高级指挥官)都产生了一种严重的“胜利病”,觉得美国海军不堪一击,根本不敢主动出击与联合舰队进行主力决战。他们对美军可能采取的反制措施估计严重不足,也缺乏足够的警惕性和应变准备。

更荒唐的是,就在这场看似周密、实则漏洞百出的“mI作战”即将实施前,联合舰队还搞了一场兵棋推演,意图通过模拟演练验证整体计划的合理性——结果呢?竟然连推演都能“打假赛”!

当模拟过程中出现“美军舰载机突破防线、成功命中一艘日军航母”的状况时,负责演习记录的参谋一脸不悦地挥手否决,说什么“这不可能,美军飞行员没这个本事”,“我们的零式战斗机和高射炮火力必能拦截”,于是干脆命令把“被击沉”的航母复活,继续战斗!

还有一次,美军舰队在推演中提前接近日方,打乱了日军攻击节奏,竟被推演主持官以一句“敌军不应在此时此地出现”为由,强行改动敌军设定。这种近乎儿戏的操作,让原本就充满风险的“mI作战”看起来像是一场胜券在握的演出剧本,而非一场真实战争。

这一切荒唐的自信背后,是一种深深扎根于联合舰队指挥体系中的“胜利病”——他们太习惯胜利,太沉醉于前期战果,竟忘了战争的本质从来不是“复读机”,而是变数与对抗。战争不会按照剧本发展,而现实,也将很快给这场自以为是的演出,打上最残酷的注脚。

而山本五十六本人深知“mI作战”是一场极度复杂且风险巨大的豪赌(他甚至在出征前私下向参谋透露过:若此战失败,自己将引咎辞职),但他依旧坚信,只要依靠南云麾下四艘主力航母的战力和以往屡战屡胜的惯性,就有可能再次重演珍珠港式的辉煌。他对联合舰队的实力抱有很大信心,却也因此低估了美军可能获得的情报优势和反应速度。与此同时,远在东京的海军军令部高层,在对整个中途岛作战计划的评估上显得过于理想化。他们更倾向于按计划行事,期待战果,而对作战方案中可能出现的变数和敌方动向,缺乏足够的重视与灵活调整。一些高官甚至在作战前夜仍在为舰载机编制、登陆部队配置等细节反复斟酌,却忽略了对美军航空母舰反应能力的战略判断。整个决策体系在某种程度上陷入了一种“程序性惯性”——该做什么就按部就班去做,却未能在战略上充分应对一个正在逼近的重大转折点。这种迟钝与惯性,最终酿成了日本海军历史上最沉重的惨败之一。

时间,已经悄悄地来到了1942年的6月初。太平洋上,两支庞大的舰队,都在向着那个即将决定他们命运的战场——中途岛,高速航行。一方是自信满满、志在必得的“猎手”,以为猎物即将乖乖地进入他们精心布置的圈套;另一方则是冷静沉着、早已识破对手诡计、虽然在航母数量上处于劣势但却手握情报优势的真正“猎人”,正悄悄地收紧手中的绞索。

太平洋战争的命运,乃至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走向,都将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蔚蓝色海面上,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天之内,被彻底改写。中途岛,这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不起眼的小小环礁,即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钢铁坟场”,也即将上演一场足以载入人类海战史册的、充满了偶然、戏剧性和悲壮色彩的——史诗般的海空大对决!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旋转,这一次,幸运女神会眷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