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陆明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撞开了门。他的右裤管空荡荡地晃荡,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但在听到消息时,双眼瞬间喷出愤怒的火焰。“让他们来!老子这条腿就是给鬼子留的,大不了再拼掉半条命!”他胸前挂着青禾的匕首,刀柄上的红绳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仿佛是青禾不屈的灵魂在风中呐喊。
杨涛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他突然抓起墙上的步枪,金属枪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仿佛注入了一股钢铁般的意志。“传令下去,进入一级戒备。老蒋晨,带三团守住山口,那是咱们的第一道防线,决不能有失;李团长,新一团负责东侧密林,利用地形优势打伏击;陆明,你带特战队残部……”他看向对方残损的身躯,心中一阵刺痛,喉结滚动了一下,“负责情报侦查,密切关注敌军动向。”
夜色渐浓,寒风呼啸着掠过山寨,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侦察兵气喘吁吁地送来紧急情报:“凤梨头子派来的谈判代表已到寨外,随行带着一个加强连!”杨涛望着窗外高悬的冷月,月光洒在苍云岭的新坟上,镀上一层银边,显得格外凄清而肃穆。他摸出怀表,玻璃镜面里映出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距离苍云岭战役结束,不过短短三天,新的危机却已然迫在眉睫。
谈判桌上,国军代表身着笔挺的军装,将委任状推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审视与傲慢。“杨司令若接受整编,即刻授予上校军衔。贵部可改编为暂编第37师,直属……”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涛打断。
“暂编37师?”杨涛突然笑出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他伸手抽出委任状,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缓缓将其撕成两半,纸片飘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告诉凤梨头子,灭寇军从成立那天起,只听一个命令——”他大步走到墙边,指向墙上的中国地图,食指重重戳在沦陷区,眼神坚定如铁,“把鬼子赶出这片土地!等哪天彻底打败日军,让山河重归安宁,灭寇军便不再滞留华夏大地。我们不图功名利禄,不恋权位荣华,从拿起枪的那一刻起,就只为了守护身后的百姓,为了这片被侵略者践踏的土地。如今国土沦丧,同胞受难,我们浴血奋战,可不是为了成为某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灭寇军永不改旗易帜。凤梨头子想动我们,先问问苍云岭下的英魂答不答应!那里躺着八百名新兵,七百名新一团的战士,还有特战队四十六个兄弟,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尊严,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带着历经战火淬炼后的苍凉与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誓言。代表涨红着脸起身,恼羞成怒地喊道:“你这是公然抗命!”话音未落,李云龙“哗啦”一声拉开枪栓,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对方下巴,眼神中满是杀意:“抗命?老子在苍云岭杀鬼子的时候,某些人还在后方喝洋酒呢!有本事,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当国军加强连的枪声响起时,杨涛早有准备。灭寇军与新一团的交叉火力网瞬间织就,子弹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枪炮声、呐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陆明趴在战壕里,用独臂熟练地组装炸药,伤口的疼痛早已被愤怒和仇恨淹没。他冲着身旁的战士嘶吼:“让凤梨头子看看,我们的骨头,比他的美式装备还硬!就算拼尽最后一人,也绝不让他们得逞!”
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持续到黎明。当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硝烟,照亮苍云岭的战旗时,战场上一片狼藉,国军遗落的钢盔与弹壳铺满山道,鲜血将泥土染成了暗红色。杨涛踩着还在冒烟的弹壳,捡起半张撕碎的委任状,上面“暂编37师”的字样被鲜血染红,仿佛是对这场纷争的无情嘲讽。他望向连绵的群山,那里埋葬着无数为了理想和信念牺牲的战友。山风掠过战旗,猎猎声响中,仿佛夹杂着无数战士的呐喊。那些牺牲的兄弟,有的是刚放下锄头拿起枪的农民,渴望着能守护自己的家园;有的是走南闯北的绿林好汉,为了心中的正义投身抗日;还有满怀热血的青年学生,怀揣着对祖国的热爱奔赴战场。他们曾在这里并肩浴血,用生命扞卫的,不仅是脚下这片土地,更是一个民族不屈的脊梁。
杨涛知道,凤梨头子的威胁只是前路诸多艰难中的一个,但灭寇军的初心从未改变。从队伍组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只为驱逐外敌、守护同胞而战。待山河无恙,他们便会悄然隐去,将荣耀与功勋化作春泥,滋养这片饱经沧桑的大地 ,让后人在和平的岁月里,永远记得曾有这样一支队伍,为了民族的尊严与自由,拼尽了全力,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毫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