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们的机床才造了一半!\"老周急得直跺脚,布满老茧的手在图纸上留下油渍,\"那些精密零件,没个十天半月根本弄不出来!传动箱的齿轮配比太复杂,咱们的测量工具又不准......\"
\"能造多少是多少!\"杨涛抓起一把子弹拍在桌上,铜壳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就算只能造出一台车床,也要让鬼子知道,紫云山寨不是那么好攻的!\"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突然发现人群中少了后勤兵小王——那个总说要亲眼看着第一台机床运转的少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王呢?\"杨涛的声音陡然变冷,仿佛冬日里的寒风。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砰!砰!砰!\"枪声密集得像爆豆,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众人抄起武器冲出去,只见山道上硝烟弥漫,几个身影正在拼命奔逃。定睛一看,正是浑身是血的小王,他的工装裤被鲜血浸透,每跑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血脚印,身后紧追着三个日军便衣,刺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少年的怀里却死死护着一个布袋,仿佛那是他的生命。
\"司令,他们......要抢图纸......\"小王挣扎着举起布袋,手指深深陷进染血的布料,声音微弱却坚定,\"是二狗子......他说要去县城换盐......结果带着鬼子......\"话未说完,小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杨涛冲上前抱住小王,少年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他怀里用油布包裹的机床图纸。远处,二狗子的身影正消失在密林深处,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身后跟着更多晃动的日军刺刀。老周骂骂咧咧地给步枪上膛:\"肯定是那个汉奸!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枪声越来越近,日军的喊叫声混着军靴踏碎枯叶的声音传来。杨涛轻轻放下小王的遗体,站起身时眼神已冷若冰霜,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冰山。\"听着!陈默带一队人炸掉西边的吊桥,迟滞敌人进攻;老周把造好的机床零件藏进暗格,用伤员的草药掩盖金属气味;其他人跟我去设伏!\"
在山寨东侧的鹰嘴崖,杨涛带着二十名战士埋伏在巨石后。崖边的风呼啸着,吹得人睁不开眼。他望着山下蜿蜒的小路,想起三天前还在憧憬的机床厂、迫击炮。那些美好的设想,此刻都要靠手中的枪来守护。山风掠过崖边的野蒿,带来远处日军摩托车的轰鸣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车轮正在逼近。
\"司令,鬼子来了!\"李铁柱压低声音,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
五十多个日军尖兵进入射程,杨涛举起\"紫云式\"步枪。瞄准镜里,他清晰看见排头兵胸前的联队徽章——正是曾在青石谷屠杀百姓的第三十联队。那些无辜百姓被残忍杀害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打!\"随着一声令下,覆铜钢子弹撕裂空气,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寂静。走在最前面的几个日军像稻草人般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但很快,日军便散开队形,掷弹筒的爆炸声在山崖上响起,碎石飞溅在战士们脸上,火辣辣地疼。
\"撤!按计划行动!\"杨涛边打边退,子弹不断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看着身后熟悉的山寨,曾经堆满火药的窑洞、挂着\"自力更生\"标语的车间,此刻都可能成为敌人的目标。但只要机床图纸还在,只要兵工厂的火种未灭,灭寇军就永远不会倒下。
夜幕降临时,紫云山寨已被日军团团围住。探照灯的光束刺破夜空,如同恶魔的眼睛,在黑暗中来回扫视。重机枪的点射声像暴雨般密集,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杨涛站在加固后的山洞前,望着远处日军营地的篝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老周递来一碗混着铁屑的稀粥:\"司令,机床的主轴造好了,就差传动箱......\"
\"够了。\"杨涛接过碗一饮而尽,铁屑刮得喉咙生疼,却比不上心中的疼痛。\"告诉兄弟们,今晚咱们就用这半台机床,造出能让鬼子胆寒的武器!\"山洞深处,机床零件的敲击声再次响起,与远处的枪炮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悲壮的抗争之歌。而在日军指挥部,二狗子正谄媚地向联队长展示沾满鲜血的机床图纸,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殊不知等待他的,将是灭寇军最残酷的复仇。每一次敲击声,都是对侵略者的怒吼;每一次火花的迸发,都是对光明未来的渴望。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紫云山寨的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和心中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