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璃月、须弥和枫丹的最高层都收到了我们共享的观测数据。璃月七星保持了沉默,但天权星凝光亲自发来密函,要求共享一切后续信息。须弥教令院的大贤者……据说在实验室里对着数据发了一整天的呆,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没出来。枫丹的谕示裁定枢机……直接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凯亚顿了顿,冰蓝色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另外……丽莎小姐……他们醒了。”
琴猛地转身:“他们情况如何?”
“丽莎小姐……精神极度萎靡,魔力本源受损严重,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她……拒绝谈论任何关于达达乌帕谷的事情,只反复强调‘不可抗力’、‘规则层面的愤怒’。”
凯亚的声音低沉。
“阿贝多先生……身体无大碍,但……很沉默。他把自己关在雪山实验室里,几乎不眠不休,似乎在……疯狂计算着什么。他实验室的能量反应……很不稳定。”
琴的心沉了下去。丽莎的创伤和阿贝多的异常,都是那场“神怒”留下的伤痕。
而那道屏障,更是将那个部落彻底隔绝在了蒙德的视野之外,也隔绝在了复仇的可能之外。
“传令……”
琴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无力。
“撤销所有针对达达乌帕谷的军事计划。在屏障边界外……设立永久观察哨。代号:‘硬壁’。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边界十里之内。将最新情况……共享给璃月、须弥、枫丹。”
她看向窗外蒙德的天空,阳光明媚,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那道无形的屏障,如同一道巨大的伤疤,刻在了蒙德的大地上,也刻在了所有知情者的心头。
一个被神明(或者说超越神明的存在)亲自划下绝对领域的丘丘人部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在更遥远的北方,灰烬的余烬正在重新积聚。
一片焦黑的、曾经属于某个强大丘丘人部落的废墟之上。
残存的黑甲骑士们单膝跪地,盔甲上布满了战斗的痕迹和风霜的侵蚀。
他们的数量比上次进攻达达乌帕谷时少了许多。
但他们的眼神中的冰冷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
一个身影,站在废墟的最高处。
他并非骑士。
他穿着宽大的、绣着暗红色扭曲纹路的黑色长袍,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他手中握着一柄奇异的、如同脊椎骨般扭曲的黑色法杖,杖头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散发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晶体。
他俯视跪地的骑士们,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有两道冰冷的目光扫过。
“达达乌帕谷……”
一个沙哑、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
“那道屏障……是‘存护’的规则壁垒。”
跪地的骑士们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火焰跳动。
“硬闯……是徒劳的。”
黑袍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规则的壁垒,并非没有缝隙。深渊的侵蚀,终将渗透一切坚固的防御。”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脊椎法杖,杖头那颗搏动的紫黑色晶体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集结所有残部。”
“寻找……‘钥匙’。”
“深渊的意志……需要容器。”
“那座山谷……将是献祭的熔炉。”
冰冷的话语如同死亡的宣告,在焦黑的废墟上空回荡。
黑甲骑士们齐刷刷地抬起头,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疯狂。
灰烬,并未熄灭。
它只是在等待更猛烈的风,以图卷土重来,焚烧一切。
达达乌帕谷,屏障之内。
叶莹站在营地边缘,眺望着远方那道无形的界限。
夕阳的余晖洒在葱郁的田垄上,给新生的希望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营地里叮当的敲打声、狩猎队归来的喧闹声、草甲(水)指挥浇水的吆喝声……
这些构成了一曲粗粝却充满生命力的交响。
她低头,摊开手掌。那枚暗金色的基石印记在夕阳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屏障之外,似乎有无数道目光在窥探,有暗流在涌动。深坑的幽光在暮色中愈发显得不祥。
“父亲”离开了。
但祂的庇护坚不可摧。
祂留下的挑战,也才刚刚开始。
她握紧印记,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温暖和力量。
翠绿的眼眸中,属于萨满的智慧光芒和属于“闺女”的坚韧意志,如同新生的磐石麦,在存护的基石之上,迎风挺立。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
但家园在此,希望在此。
她,和她的部落,将在这片被父爱划下的绝对领域中,扎根,生长,直至足以直面那深坑的黑暗,以及屏障外虎视眈眈的世界。
存护的屏障隔绝了毁灭,却隔绝不了成长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