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腾闻此,面如土色,赧然垂首。蔡琰则暗抚云鬓,目含秋水,窃慕刘生博闻强识,竟将百年谱牒尽收胸臆。
卫觊见势不利,乃拄杖厉色曰:“婚聘之礼,当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竖子置喙!” 此语既出,满座寂然。盖因当世风教如此,虽雄辩如刘子,亦一时语塞。
卫觊得意洋洋的看着刘民,感觉十分良好。卫腾那半死的心也活了过来,又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仲道的事,我说了算。”
吕氏娥眉倒竖,戟指卫腾叱曰:“竖子安敢妄言!老悖昏聩之徒,岂堪论人伦乎!”
卫腾闻言,面色如铁,振袂欲前,张辽遽横刀于前,冷然道:“温侯郡主年未及笄,卫公皓首苍颜,岂效小儿辈失礼耶!”
蔡琰乃敛衽而言:“卫公所言婚姻须遵父母之命,诚为至理。今奉家严之命,特请莱侯为冰人,与卫氏共议解约之事。”言毕,刘民亦觉理直气壮,昂然挺立。
卫腾见蔡氏女辞严义正,语塞半晌,乃转问刘民:“莱侯高见,当以何法解此婚约?”
刘民淡然曰:“此事易耳,立书为凭,签押为证,岂不两便?”
卫腾暗忖昔日助蔡邕之德,今若轻许,恐失计较,遂作色曰:“焉能如此草率!依老朽之见,蔡氏须应三事方可。”言毕,刘民暗哂此老厚颜,然欲观其诈,乃问:“愿闻其详。”
卫腾振振有词曰:“其一,延天下名医,愈仲道沉疴;其二,偿白银千两以补卫氏之损;其三,蔡中郎当亲书谢罪之文,悬于吾族宗祠。”
此言既出,举座皆惊。刘民暗怒其无赖,吕雯愤然曰:“卫郎之疾岂蔡氏所致?此非缘木求鱼乎!”张辽按剑冷笑:“千两白银,虽三公九卿亦难骤得,卫公好大口气!”蔡琰闻言,玉容惨淡,暗思:“此辱甚矣,当归告严君,当以素帛书'奠'字相赠!”
刘民拊掌而笑:“卫公真商贾奇才也!若仲道不治,可诬蔡氏庸医杀人;若侥幸得愈,复可纠缠文姬。此计之毒,虽陶朱公不能及也!”
吕雯忽拊掌曰:“若卫郎即刻身故,岂非诸事皆休?”其言如惊雷裂空,满堂寂然。
卫觊、卫腾闻言,脸色骤变。卫觊怒目圆睁,手指吕雯,厉声道:“大胆村妇,竟出此恶毒之言!”卫腾也气得浑身颤抖,拄着拐杖狠狠顿地。
刘民却嘴角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卫公,莫要着急动怒。郡主不过是玩笑之语。但您这三事,实在无理。若您真心想解决此事,不如我们各让一步。”
卫腾冷哼一声,“莱侯欲如何让步?”刘民朗声道:“蔡氏可请医为仲道诊治,费用蔡氏承担。至于铜钱千缗与谢罪之文,便作罢如何?”
卫觊与卫腾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盘算。此时,屏风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声音,似是卫仲道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