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厚植为人比较固执,在队里又不喜欢和任何人交往,刚解放那会儿,他年纪也并不算大,对于队长吴良和书记任德明的一些做法,他看不惯,有时候也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后来便被吴良翻出了他参加过国军的事情,那可是对头,就这样,在经过几次交锋之后,他便背上了这个成分。
唐哲其实心里清楚,不管是哪一种成分,都有一定的指标下来,八家堰从古至今就是八大姓开垦出来的,在历史的变迁中,除了吴、唐、姚、申这四大姓人口还比较多之外,像沈、任、陈、杨这四个姓,要么搬迁,要么男丁减少而变得人口越来越少。
像沈月家,从搬迁到这里来这里,一直到沈醉亭这一代人,差不多两百年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单传,哪怕一代中有几兄弟的,最终能够活下来并娶妻生子的,也只有一个。
所以土地这一块,并没有哪家特别多,哪家特别少,基本上都是上一辈按人口分配下来,无非就是有一姓某一支人中绝了后,近亲继承了他的土地,家里的土地就稍多一些。
但是在划分成分的时候,上级都会给出指标,要真没有,大队得提交许多材料来证明,而且还会被批作风不实。
所以许多大队里,只能把谁家地稍多一点的或是以前做过生意那种家庭给推出去,整个八家堰,杨通光家就被划到成了地主,只是因为他们家父辈的几兄弟死后,都没有了后人,地方都被他继承了下来,算下来是八家堰最多的一户,而且在这种人多地少且贫瘠的地方,一年到头都不会被饿肚子。
每当唐哲一家被遭受不公的时候,唐自立就会感叹:“杨通光家以前,吃红苕都舍不得削皮的,都被打成了地主,我们一家吃得差一点,或是饿几顿也没有什么关系。”
当时的唐哲他们并没有反对,但是现在想来,还是因为父亲一直在纵容自己的伯爹,不想让伯爹觉得他当兄弟的给他上眼药水。
相比起唐自立在自己家里悄悄感叹来比,申厚植就要直接得多,在第一次批斗杨通光的时候,他就指出来杨通光一家根本不符合地主成分的标准,顶添算是富农,因为杨家的地方,大部分卖给了吴家和姚家,杨通光一家六口人又没有把地方租出去,天天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干活,地方多一些,人也勤劳,一年到头才不会被饿肚子。
全大队的人开批斗大会,还有公社派来革委会的人,申厚植虽然觉得自己是仗义执言,大多数人也觉得杨通光有些冤,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反而觉得申厚植是多管闲事,给主席台上那些人上眼药水,纯粹就是抓个虱子在自己的头上咬。
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杨家和沈家一样,只有一户人了。
果然,杨通光还没有被批斗完,申厚植就被拉上台戴上了尖尖帽。
那个时候,申二狗他爹妈才结婚没有多久,成分定了,就失去了大队社员的许多福利,导致后来被饿死。
唐哲看着申二狗,说道:“放心吧,土地包干到户,肯定是按现有人口来分的,只是不知道我们大队是按照抓阄还是怎么样,就看唐孝贤他们怎么处理了。”
申二狗听到这里,心情好了一些,但只是一会儿,他又有些担心了:“唐哥,你又不是书记,怎么知道这么多?”
唐哲笑了笑,撒谎道:“你忘记前几天去国营饭店送黄鳝了?林国民和我聊了一些。”
听到这里,申二狗才完全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