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哲忙把自己带的水壶解下来,喂了他一口,他的水壶,其实是一节大楠竹做的,在竹节上钻了一个小孔,用木塞子塞住,在开口处,还留有两寸来长一小块,一来方便接水喝,二来是穿上一根棕绳,方便绑在腰上携带。
唐哲见他喝了水,忙在悬崖底下找了些树枝,烧起来,等火灭了,把炭用水稍微浇一下,等了一会儿,炭完全熄灭,没有了温度,他用刀柄把木炭舂成粉,然后把那个人的裤腿管撸起来,小腿处四个黑洞洞的牙印,看着就有些发怵。
唐哲对他说:“你忍一下,我先给你止血。”说完,抓了一把木炭粉,敷在他的伤口处。
那个人一下子痛得全身都僵硬了,豆大的汗珠像下雨一样从头上掉下来。
等把炭敷好了,唐哲又用沙刀把他身上的破衣服割了一片,将就那衣服,找了一根树藤,把他的伤口包起来,以免在树林里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造成感染。
等他缓过劲来后,才说:“小兄弟,谢谢你们。”
唐哲说道:“大家都是团转(附近)人,不用这么客气,再说山里讨生活,谁也不敢说自己万无一失呀。”
又继续问道:“你是哪个生产队的,我好去通知你家里人来接你。”
那人说:“我叫向前进,是花园大队的。”
唐哲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 我让我这个兄弟去通知一下你的家人来把你抬回去,你伤得这么重,肯定是走不得了。”
那个人说了声谢谢,又问唐哲:“小兄弟,你们又是哪个大队的。”
唐哲回道:“我们是八家堰大队的,我们两个队就挨着,都说了是团转人嘛。”然后对申二狗说:“好狗,你找得到去花园大队的路吧?”
申二狗嗯了一声:“找得到。”申二狗的嘎公家就是花园大队的,只是他们死得早,后来他爹妈死了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舅舅家就和他们家不再往来了。
然后问向前进:“你是花园大队哪个小队的?”
向前进说:“是上坝的。”
申二狗对于嘎公家的印象几乎是没有的,自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亲母亲的样子,听他公说起过,他还有个舅舅。
在遇到唐哲的那天,他也去过花园大队,也去过上坝,那里就六七家人,算下来,都是他的嘎公舅舅辈,但是没有一个伸出援手。
上坝的人,统一的动作就是见到倒背着背篓的人来,马上跑回屋去把门关得死死的,生怕有一只蚊子会飞进来,他连介绍一下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花园大队的日子和八家堰比起来,除了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饿死的人少一点外,这些年收成也不是很好,谁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
更何况,同样是吃大锅饭,在集体干活,能去讨饭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成分不好的,挣不了多少工分,另一种就是好吃懒做的,根本不去挣工分。
见申二狗不说话,唐哲想到他肯定是想起了伤心事,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申二狗什么话都会和他说,在唐哲面前,他可以说没有什么秘密。
便对他说:“二狗,要不,还是我去吧?”
申二狗看着唐哲,说道:“不,唐哥,我去吧,我跑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