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的冬天,冷得邪乎。官渡战场北边儿的野地里,夏侯渊那身硬邦邦的皮甲上,结满了厚厚一层白霜,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他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指,从怀里摸出那卷薄薄的、带着体温的密令,借着微弱的星光又看了一遍。曹操的字迹,像刀刻斧凿般印在眼里:“三日,奔袭乌巢。”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朱砂印,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儿。
副将李典凑过来,愁得脸都皱成了苦瓜。他指着不远处那几十辆堆得像小山似的粮草大车,声音都打着哆嗦:“将军,三百里啊!全是冻得梆硬的烂泥路,还顶着这鬼天气…带着这些辎重,三天?别说奔袭了,爬都爬不到啊!袁本初的人又不是瞎子聋子…”
夏侯渊没吭声,只是把那密令攥得更紧了些,粗糙的羊皮纸硌得掌心生疼。他目光沉沉地扫过那些粮车,又扫过身后黑压压一片、在寒风中缩着脖子的士兵们。冻僵的皮甲摩擦着,发出细微又刺耳的“咯吱”声,在这死寂的夜里听得人心头发毛。**“卸甲!”**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声暴喝撕裂了凝滞的寒气。紧接着,刺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起——他竟然亲手把自己的厚披风给撕成了两半!碎布条在寒风里打着旋儿飘落。
“都听着!”夏侯渊的声音像砸在冻土上的冰坨子,又冷又硬,“除了火油罐子,别的累赘玩意儿——粮车、重甲、多余的兵器,统统给老子扔这儿!轻装简从,只带火油!人衔枚,马裹蹄!咱们不是去送粮,是去送袁绍一份‘大礼’!”
命令一下,死寂的队伍立刻动了起来。没人多问一句,只有急促的喘息和卸甲时金属碰撞的闷响。士兵们咬着冰冷的木枚,那东西塞在嘴里又苦又涩,却能让几百号人像鬼影子一样悄无声息。有人麻利地扯下车上备用的破麻布,一层层紧紧裹住马蹄,那动作快得像是生怕慢一步就会惊醒沉睡的阎王。很快,五百死士准备就绪,像一群融入夜色的饿狼。这玩命的一幕,后来被做成了《三国杀》里夏侯渊那张贼稀罕的限定皮肤“疾袭乌巢”。卡面右下角那行小字写得明明白白:“**兵贵神速,攻其不备**”——这八个字,此刻就是他们活命的唯一指望。
当夜,五百道黑影融入了更浓的黑暗。马蹄子裹着厚厚的麻布,踏在冻得比铁还硬的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一下,又一下,像敲在每个人心尖上的催命鼓点。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裸露的皮肤瞬间就没了知觉,只留下火辣辣的疼。每个人都在拼命跑,呼出的白气刚离嘴就被风撕碎,肺里火烧火燎,吸进去的冷气又冻得五脏六腑都发颤。夏侯渊跑在最前面,皮甲早脱了,只穿着单薄的战袍,汗水刚冒出来就被冻成冰碴子,黏在背上又冷又痒。他不敢停,也不能停,脑子里就剩下那八个字:兵贵神速,攻其不备!慢了,别说烧粮,自己这五百人就得先冻成冰坨子喂了野狗。
天边终于透出一点灰蒙蒙的光,像抹不开的脏水。乌巢那巨大粮仓的轮廓,在熹微的晨光里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像一头趴伏在冻土上的巨兽。一夜亡命奔袭,三百里路硬是被这伙不要命的踩在了脚下。粮仓外围的袁军哨兵,缩在避风的角落里抱着长矛打盹儿,冻得鼻涕都结了冰溜子,根本没察觉死神已经到了眼皮子底下。“动手!”夏侯渊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但那股狠劲儿一点没减。他猛地一挥手。
下一刻,几十个灌满了火油的陶罐被士兵们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砸向粮仓的木栅栏和草垛。“哗啦!哗啦!”碎裂声在寂静的黎明格外刺耳!紧接着,几十支火把像流星一样被投掷出去。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泼洒开的火油,轰地一下爆燃开来!干燥的草料和木头遇火就着,火势瞬间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像一条狰狞的黑龙直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