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呀……”
那声音充满了怨毒与力量,那名护卫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眼前一黑,惨叫一声,手中的棍棒落地,双手抱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起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
另一名被石灰迷了眼的护卫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上前,怪叫一声,转身就跑,消失在夜色中。
云游和春香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奄奄一息的哑巴,竟然还有如此神通,而且……他刚才发出的声音,实在太过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哑巴张松开手,那名还在地上哀嚎的护卫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口吐白沫,眼看是活不成了。哑巴张走到云游身边,扶起了他,又对春香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哑……哑巴张……你……”云游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
哑巴张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玄铁棺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他示意云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必须立刻离开,否则会有杀身之祸。他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向迷魂苑深处,做了一个“危险”、“毁灭”的手势。
云游明白了哑巴张的意思。他虽然不知道哑巴张为何会突然能发出声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他能感觉到,哑巴张是在帮助他们,也是在警告他们。他看了一眼地上惨死的护卫和远处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怪异声响的迷魂苑,果断地说道:“哑巴张大哥,春香妹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王府,去搬救兵!”
哑巴张点了点头,但他看向迷魂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无法离去。
春香也哭着说道:“可是……王爷要是发现我们跑了,一定会派兵追杀我们的!而且……府里还有那么多可怜的人……”
云游心中一沉。他知道春香说的是实情。鲁王朱寿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一旦发现他们逃跑,必定会残酷镇压。而且,府中还有那些无辜的工匠、方士,以及无数受苦的仆役,难道就任由他们被荒王陪葬吗?
就在这时,迷魂苑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发生了地震。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如同狼烟一般,从玄铁棺的位置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翻滚咆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隐隐传来无数凄厉的尖叫声和疯狂的笑声,令人头皮发麻,心胆俱裂。
“不好!封印破了!”哑巴张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他用尽全身力气,指着迷魂苑的方向,对着云游和春香嘶吼着,虽然声音依旧含糊,但其中的恐惧和急迫之意,却清晰无比。
云游和春香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只见那冲天的黑气中,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缓缓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邪恶气息,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机断绝。王府中那些本就奄奄一息的牲畜,瞬间化作了白骨!守卫的士兵们惊恐地四处逃窜,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走!”云游当机立断,拉起春香和哑巴张,向着王府外冲去。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即将变成人间地狱的地方!
三人刚刚跑到王府后门附近,就看到一群手持兵刃的王府护卫,正凶神恶煞地盘查着每一个试图离开的人。显然,荒王朱寿鋐已经开始动手清理了。
“站住!什么人?”一个头目模样的护卫厉声喝道。
云游心中一紧,拉着春香和哑巴张躲到一旁。他看到那些护卫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对每一个被抓到的人都毫不留情地挥下屠刀。
就在这时,哑巴张突然挣脱了云游的手,踉踉跄跄地冲向那些护卫。他一边跑,一边用尽全力发出那种诡异的嘶吼声。
“呃……啊啊……呀……滚……开……”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护卫突然像是被无形的重击打中,惨叫一声,捂着头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剩下的护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间竟忘了阻拦。
哑巴张趁机冲出了包围圈,但他并没有逃跑,而是转身,面向那冲天而起的黑色雾气,口中发出更加急促、更加凄厉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皮肤上浮现出一些扭曲的黑色纹路,双眼变得赤红,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
“哑巴张大哥!”云游惊呼道。
哑巴张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猛地转过头,对着云游和春香,用尽最后的力气,做了一个“跑”的手势,然后,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竟然朝着那黑色雾气的中心——迷魂苑的方向,狂奔而去!
“拦住他!”剩下的护卫反应过来,大喊着追了过去。
云游和春香心急如焚,但他们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哑巴张刚才的行为,明显是想用自己作为代价,去阻止那邪物的降临,或者至少是拖延时间。他们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快走!”云游拉着春香,含着泪,头也不回地向着城外跑去。身后,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哑巴张越来越凄厉、越来越绝望的嘶吼,还有那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疯狂的鬼哭狼嚎……
云游和春香一路狂奔,直到远离了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王府,直到看到了黄海之滨的日出,才敢停下来,回头望去。只见鲁王府的方向,黑气缭绕,遮天蔽日,隐约还能听到一些非人的咆哮声,但似乎……已经渐渐平息了下去。
他们不知道哑巴张最终的结局如何,也不知道那邪物是否被重新镇压,或是彻底降临人间。他们只知道,那个被称为“荒王”的朱寿鋐,连同他那座充满罪恶与疯狂的王府,恐怕已经化为乌有了。
数日后,黄海之滨流传着一个更加恐怖的传说。据说,那一夜,鲁王府的上空出现了九道黑色闪电,将那座宏伟的亲王府邸彻底摧毁。鲁王朱寿鋐连同他宫中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了那冲天的黑气之中,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有人说,是被邪神吞噬了,有人说,是被天谴劈成了齑粉。还有人说,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一口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黑色棺材,棺材周围的地面,寸草不生,如同鬼蜮。但很快,那片区域就被官府封锁,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至于哑巴张,有人说他在最后一刻,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带走了;也有人说,他的尸体在废墟中被找到,全身焦黑,容貌扭曲,早已不成人形,但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
春香后来离开了黄海之滨,回到了江南老家,从此再也没有提起过那段噩梦般的经历。云游则继续他的云游生涯,悬壶济世,但他时常会想起那个充满了诡异与疯狂的夜晚,想起那口神秘的玄铁棺,以及那个为了阻止灾难而牺牲了自己的哑巴张。他知道,有些秘密,是不应该被探寻的;有些欲望,是会将人彻底吞噬的。那位所谓的“荒王”,最终的下场,或许正是对他一生荒唐行径的最好报应。
鲁王坟,便成了黄海之滨一个禁忌的名字,一个承载着无尽恐惧与警示的传说。人们说,夜晚靠近那片区域,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哀嚎,仿佛是那被镇压了千年的邪魂,在嘲笑人类的贪婪与愚蠢,又像是在警告后来者,莫要重蹈覆辙。而关于“荒王”的故事,则如同一个幽灵,在岁月的长河中低语,提醒着世人,权力的欲望若不加以约束,终将引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