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悬浮在能量乱流中,头顶是初生的废铁王冠,下方是熔炉喷口翻涌的金红怒涛。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那顶疯狂吸附金属后沉重了数倍不止的王冠压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颈椎的剧痛。
他看到了血刃的挣扎,看到了那具猩红机体在逆向磁场中徒劳地喷射着尾焰。
一股源自王冠本身的、冰冷而暴戾的冲动,混合着颈椎被压迫的愤怒,猛地冲上铁头脑海。
“吵死了!”他对着血刃的方向,发出一声混着金属摩擦声的咆哮。
随着这声咆哮,他头顶的废铁王冠骤然一亮!那些盘绕交错的金属荆棘尖端,迸射出细碎的蓝白色电弧!
铁头的身体在王冠的沉重牵引下,如同被巨锤抡动,朝着被逆向磁场禁锢的血刃,发动了最原始、最蛮横的冲击——王冠冲撞!
他整个人化作一颗人形炮弹,燃烧的星尘在身后拖出彗尾般的金芒,头颅低垂,那顶狰狞的荆棘王冠,就是最恐怖、最不讲道理的撞角!
轰——!!!
金属扭曲、撕裂、爆炸的巨响,压过了一切声音。
血刃的胸甲在王冠的野蛮撞击下,如同纸糊般向内塌陷、碎裂!
内部的管线、轴承、能量核心被挤压、破坏,爆出大团大团的电火花和刺鼻的浓烟!
它那引以为傲的机体被撞得凌空倒飞,如同一颗失控的陨石,狠狠砸进下方堆积如山的机械残骸中,爆起漫天锈尘。
铁头踉跄着落在一块漂浮的巨大金属板上,沉重的王冠让他不得不佝偻着背。他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颈椎针扎般的剧痛。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摸向腰间——油污的布袋还在,里面硬硬的压缩饼干轮廓完好无损。
“饼…还在…”他咧开嘴,露出那口寒光闪闪的金属利齿,想笑。
然而,一个冰冷、单调、带着无尽哀伤与循环意味的旋律,毫无征兆地在他头顶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回荡在他的颅骨内,回荡在每一根被金属化的神经末梢上。
滴…嗒…滴…嗒…呜——嗡——滴…嗒…
是机械族的葬礼哀乐!
冰冷,重复,带着金属摩擦的底噪,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永无止境地转动,为逝去的文明敲响丧钟。
这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在渐渐平息的熔炉轰鸣废墟中,显得无比清晰,无比刺耳,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无情地昭示着他的位置。
铁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抬手,沉重地摸了摸头顶那顶冰冷、粗糙、荆棘盘绕的暗金冠冕。
哀乐正是从冠冕深处传来,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这帽子…”他晃了晃被压得生疼的脖子,金属牙齿磕碰着,发出咔哒的轻响,混在冰冷的哀乐里,“…好沉。”
废墟深处,被撞毁的血刃残骸中,一颗镶嵌着不规则血晶、仅剩一半的暗红色动力炉,在电弧的噼啪声中,微弱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