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青刚踏进药庐门槛,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这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像根冰针刺进天灵盖。
我下意识转头,就见丹堂方向的夜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方才还缀着星子的夜幕,此刻黑得像被泼了浓墨,云层绞成巨大的漩涡,无数道金色雷光在云底游走,照得地面忽明忽暗。
\"周——青——!\"我喊他的名字时声音都在抖。
三个月前他在丹火房试练时引过三花聚顶雷,可那雷不过碗口粗,哪像现在这势头?
云层里的雷光粗如儿臂,每闪一次都震得石砖嗡嗡响。
转身时他已不在我身边。
药庐中央的蒲团上,周青盘着腿,玄色道袍无风自动。
他的指尖凝着豆大的丹火,那火不是寻常的赤金,倒像淬了血的琥珀,在他掌心明明灭灭。
我冲过去要拉他,却被一道无形气浪撞得踉跄——那气浪裹着丹香,是他身上的丹道气息,可此刻这气息不再温驯,像头被激怒的兽。
\"你疯了?!\"我撑着案几站稳,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他化神中期的修为刚稳,现在炼九转涅盘丹?
这丹连《药皇丹经》里都标着\"逆鳞\"二字,是要引动天地劫数的!
他缓缓睁眼,瞳孔里浮起一道暗金色符文。
那符文我在《药皇丹经》残篇见过,是上古药皇的本命丹纹。\"我本就该死。\"他声音像浸在寒潭里,\"三百年前丹城被幽冥教屠尽时,我就该随丹火一起烧了。
可现在......\"他指尖的丹火突然暴涨三寸,\"若不炼这涅盘丹,青云宗上下三千人,活不过这个月。\"
我脑子\"嗡\"地炸开。
前两日他说要查幽冥教老巢时,我还当是执念未消,原来早有算计?\"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踉跄着又往前挪两步,气浪割得脸生疼,\"他们下了毒?\"
\"七日前来送灵草的外门弟子。\"他低头盯着掌心的丹火,\"我尝了他袖里的野参,有幽冥教特有的腐骨香。\"丹火在他瞳孔里摇晃,\"他们往灵草里掺了'百日枯',现在宗里七成弟子的丹田都在慢慢烂——等我查清源头,黄花菜都凉了。\"
云层里的雷光突然炸响。
我抬头时正看见丹堂角落闪过道黑影——是丹堂长老!
那老头白天还缩在执法堂门口喊冤,此刻却缩在倒塌的丹架后,手里攥着半块黑黢黢的石头。
那石头我认得,是前日他说\"不小心摔碎\"的避劫石。
\"你——\"我刚要喝骂,云层里落下道碗口粗的金雷。
雷声响得我耳朵发懵。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丹堂长老所在的位置只剩一堆焦黑的灰烬。
他的道冠滚到我脚边,玉簪断成两截,还沾着半片焦肉。
我胃里一阵翻涌,抬头正撞进云层里的一双眼睛——那眼睛不是长在谁脸上,而是凝在雷光里,像两团烧红的铜铃。
\"逆鳞已破,丹劫降临。\"那声音震得房梁落灰,\"擅动天地枢机者,身陨道消;旁观者,同罪。\"
我突然想起系统今天的签到提示。
早上签到时,《药皇丹经》残篇突然发烫,系统提示说\"逆鳞将启,宿主需备玄冥盾\"。
当时我只当是普通预警,现在才明白——原来周青根本没打算活着过这劫!
\"师兄。\"周青的声音突然轻了,像回到三个月前被丹堂排挤时,蹲在丹火房外剥药的模样,\"你往后......\"
\"闭嘴!\"我打断他。
掌心的储物戒烫得慌,那是系统给的玄冥盾,三个月来我只在签到时见过一面。
云层里的雷光又开始聚集,这次比之前更粗,泛着令人心悸的紫芒。
我咬着牙摸向储物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要活一起活。\"我把玄冥盾攥在手里,那盾牌泛着幽蓝微光,像块冻了千年的冰。
云层里的雷光已经劈下,我能听见空气被撕裂的尖啸。
\"周——青——!\"我喊着他的名字,迎着雷光冲了过去。
雷光撕裂空气的尖啸震得我耳膜生疼,玄冥盾在掌心发烫,幽蓝微光裹着我往前冲。
我看见周青的道袍被雷风卷起,发梢都在噼啪作响,他指尖的丹火却比方才更亮了些,像要烧穿这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