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刺得我视网膜生疼,耳中却还响着周青那声撕裂空气的\"小心\"。
我下意识抬手护住面门,指尖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星辉流转的质地——方才三百万魂魄注入时,我的身体就开始蜕变了。
焦土味突然灌进鼻腔,比三百年前锁魂阵崩溃时更浓烈。
我顺着周青的视线抬头,光柱顶端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黑紫色的裂痕像活物般啃噬着光壁,每爬一寸,脚下的幻界就震颤一次。
地脉崩裂声从地底传来,像是有无数巨斧在劈砍天柱。
\"林寒!\"红莲的声音混着丹火熄灭前的噼啪响,\"你的识海——\"
她说不下去了。
我突然捂住太阳穴,剧痛从眉心炸开,像有根烧红的铁钎在往识海里钻。
眼前的白光被搅碎,碎片重组出陌生的画面:九重雷劫里,一个披星辰长袍的老者挥剑斩向云端,他的对手面容模糊,却在转身时露出半张脸——与此刻跪在我脚边、脖颈被劫纹锁链勒得发紫的李慕白,轮廓分毫不差。
\"你背叛了规则!\"老者的怒吼震得雷劫偏移,我分明没听过这声音,却像刻在骨血里般熟悉。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我曾在星轨前推演万年,在轮回井边看魂魄沉浮,在天道碑前刻下第一行禁术...原来那些总在深夜刺痛我识海的星图,不是系统给的奖励,是我自己刻在灵魂里的印记。
\"我...是天机子?\"我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飞升碑上。
碑身的凉意顺着脊椎窜上来,却压不住识海深处翻涌的热意——那里有缕残魂,正裹着星芒浮现。
\"你终于醒了。\"老者的声音从识海最深处传来,比记忆里的怒吼轻了许多,像春夜拂过星轨的风,\"若想活命,就接受我的传承。\"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符文穿透识海屏障,烙在我眉心。
剧痛让我咬破了舌尖,血腥气在嘴里炸开的同时,识海掀起滔天风暴。
我看见系统曾经给我的傀儡符文从丹田升起,金红相间的纹路竟与记忆里的天机决残篇纠缠,像两条蛇在交尾,每擦过识海一次,就亮起更刺目的光。
\"原来你就是那个妄图改写天道的疯子!\"
李慕白的冷笑像冰锥扎进耳膜。
我抬头时,正看见他用染血的指尖掐碎颈间锁链——那是我用渡劫雷火淬了三年的傀儡符,此刻却像纸糊的,碎成齑粉。
他左眼的灰白褪去,重新泛起妖异的红芒,右手握着块青铜令牌,表面的刻痕正渗出黑血。
\"难怪你能破我锁魂阵,能引动三百万魂魄。\"他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脚下的幻界就裂开蛛网,\"原来你是天机子的转世。
当年他被天道傀儡碾碎时,我就该烧了他的轮回印。\"
\"天道傀儡?\"我握紧劫刃,手心的血滴在碑面,烫得石碑发出哀鸣。
回答我的是天地间突然炸开的轰鸣。
李慕白将令牌砸向地面,黑血溅起的刹那,一道虚影从地脉深处升起——那是具遍体鳞伤的傀儡,头颅碎成三瓣,胸腔嵌着半截断剑,却有飞升期修士都不及的威压。
它每动一下,我刚融合的识海就震荡一次,连新生成的傀儡-天机决纹路都开始扭曲。
\"这是当年镇压天机子的杀器。\"李慕白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容扭曲得像被揉皱的纸,\"你以为唤醒前世记忆就能改写天道?
它会把你和那些魂魄一起,碾成星尘。\"
傀儡抬起半截手臂,指尖凝聚的黑芒让我喉咙发紧。
我能清晰感知到识海里的风暴还在翻涌,新生成的纹路时明时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地脉崩裂声更近了,光柱的裂纹已经爬到我脚边,黑紫色的腐蚀气舔着我的裤脚。
\"林寒!\"周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惶急,\"那东西在吸地脉灵气!
再拖下去——\"
我咬着牙稳住摇晃的识海,掌心的劫刃泛起青光。
新生成的纹路突然亮了一瞬,像黑暗里炸开的烟火。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识海深处成型,是阵图?
是法诀?
还是...
傀儡的黑芒已经压到头顶。
我深吸一口气,血沫从嘴角溢出。
指尖结印的瞬间,识海里的纹路突然活了,顺着经脉窜向四肢百骸。
\"赌一把。\"我对着逐渐模糊的天机子残魂默念,\"这次,我来当规则。\"
识海里的纹路窜到指尖时,我尝到了铁锈味——是咬破的舌尖又渗出了血。
天道傀儡的黑芒离头顶只剩三寸,每一丝威压都像在往骨头里钉冰锥。
我咬着牙把最后一道印诀按进虚空,傀儡符文与天机决的金红纹路突然绞成漩涡,在我身前三尺炸开三重光罩:最外层是系统给的九曜困灵阵,中间是前世残魂里翻涌的星轨锁,最内层...竟是三年前在锁魂阵里悟到的\"魂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