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伯昌下朝过后,就被莫名其妙地扣在了宫中。
日日负责接送窦伯昌的侍从垂头丧气回到窦家时,窦文漪早已从沈砚舟那里得到了消息,那封‘罪证’确实已经摆在了御案上。
按照他们的约定,一旦东窗事发,裴司堰会第一时间给她传来消息,可东宫却音讯全无,那只能说明一点,裴司堰的处境比她想象中还要凶险得多。
窦文漪早已有了准备。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莹润的玉瓶,从里面倒出两粒早已纸包好的药丸,藏在袖口的暗袋里,她又整了整发髻上的金簪,拿起盘中的糕点又吃了几口,这才起身出去。
这次进宫本就是一场硬仗,万事都得小心,不得不防。
她和窦老夫人坐上马车,一同进宫。
窦老夫人换了一套鲜亮的诰命夫人的翟衣,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她满是皱纹的眼底藏着历经沧桑的睿智,“漪丫头,怕吗?”
窦文漪摇了摇头,人死如灯灭,她都已经死过一次,倒不畏惧生死,只是心底堵得慌,没来由地担心裴司堰。
上一世,睿王根本没有构陷过窦家。
大将军宗瑞被人弹劾,遭帝王猜忌也是在两年后才有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促使这些事情都提前发生了?
难道是谢归渡给睿王透露了天机?
马车停在宫门,窦老夫人去了养心殿面见穆宗皇帝,窦文漪则去了钟翠宫。
自从上次姜贵人怀上龙嗣惊动穆宗皇帝过后,她就晋了嫔位,她又寻了个契机“巧妙”地摔了一跤,之后就顺其自然流产。
养了这些时日,穆宗皇帝像是被她迷住了,夜夜歇在钟翠宫,各种珍宝如流水一样涌到她的跟前。
皇帝的恩宠果然养人,姜嫔气色极好,满头珠翠,身着一袭艳丽的流光锦,身姿婀娜,雍容华贵,大有前世‘祸国妖妃’的趋势。
窦文漪不禁想起初次见她,她因穿着流光锦被章淑妃罚跪的场景,如今,她不管穿什么,估计也没有人敢置喙了。
殿内装饰富贵,四处溢着幽香,窗边摆着一只玉壶春瓶,里面插着几支名贵的秋海棠。
姜嫔抬手屏退左右伺候的人,眉目含笑,“这秋海棠是内务府才送过来的,漂亮吧?”
窦文漪点了点头。
“前阵子,你送给我的那几瓶八宝养生丸,吃着果真好,那些个太医们过来把脉时,无不惊诧,都说我恢复不错,子嗣有望!”
“要不你再帮我把脉看看?”
窦文漪恭顺地起身,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三寸,细细诊脉后,她笑着恭维,“恭喜娘娘,确实已无大碍。那养生丸再吃一段日子,我重新再给你拟一个方子。”
“那敢情好了!”
姜嫔微叹了口气,垂眸又道,“太子前阵子寻到了,当初调换我的奶娘,她亲口承认掉包的事实,你果然没有骗我,四姑娘,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以后若有任何难处,尽管开口。”
她竟认贼作父十几年,为了那群以至亲为名义吸血的姜家,心甘情愿做一枚冲锋陷阵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