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厌倦的欲望,也为了生存(2 / 2)

鹿角老者颤抖着摘下虎齿项链,浑浊的眼泪滴在婴儿紧握的拳头上。老妪们将捣碎的朱砂抹在孩子眉心,嘴里念念有词;年轻战士们高举燧石矛撞击岩壁,火星四溅如星辰坠落。他们围着梁平打转,惊叹于婴儿有力的蹬腿,惊讶于那明亮而无畏的眼睛——在过去,这样足月、健壮的新生儿,十中无一。

\"看这拳头!\"灰发战士小心翼翼戳了戳婴儿肉乎乎的手臂,\"比我家三个月大的崽子还有劲!\"人群轰然大笑,笑声惊起崖边栖息的夜枭。梁平这才发现,部落的篝火比往日亮了三倍,兽皮上晾晒的不再是腥臭的生肉,而是他教会族人烤制的熏肉,香气混着欢呼声飘向天际。

少女倚在他身旁,虚弱却骄傲地微笑。梁平低头轻吻妻儿,忽然明白,这场原始与文明的无声战争,他用一个新生命的啼哭,敲开了蒙昧的第一道裂缝。当族人们将他与婴儿高高抛向夜空时,他望着怀中攥着矢车菊花瓣的小手,知道改变的种子,已经在这片野蛮生长的土地上,悄然发芽。

晨曦刚染红岩壁,梁平就被尖锐的骨笛声惊醒。掀开兽皮帘,三个披戴孔雀翎羽的少女正捧着新鲜的野莓候在洞口,最艳丽的那个轻解兽皮裙,露出腰间特意涂抹的赭红图腾:\"让我为你生下更健壮的崽子。\"梁平喉间发紧,侧身避开时,野莓汁水溅在他昨日刚为婴儿缝制的兽皮襁褓上。

部落广场的篝火彻夜未熄,鹿角老者领着十二名适育女子将他团团围住。老族长的骨杖点地有声:\"上次仪式你拒绝七人,这次该补上了。\"少女们的贝壳项链在夜风里叮当作响,其中一人突然扑上来咬住他耳垂,湿热的气息混着蛊惑的呢喃:\"尝尝我的力量...\"梁平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堆着接生草药的石瓮,陶罐碎裂声惊飞了栖在洞顶的蝙蝠。

更暗处传来灰发战士的冷笑:\"装什么清高?不过是想独占生育神恩!\"族人们的目光如燧石箭般射来,梁平看见人群中,自己的妻子正抱着孩子躲在阴影里,琥珀色眼眸蒙着水雾。他攥紧腰间象征权威的虎齿项链,却发现那原本坚硬的齿骨,在无数次被要求\"履行职责\"的推搡中,早已磨出了裂痕。

深夜,当又一个浑身涂满催情草药的少女潜进他的居所,梁平终于崩溃。他抓起石臼里捣碎的艾草泼向对方,嘶哑着怒吼:\"我不是种马!\"可这声嘶吼在空旷的洞穴里显得如此单薄,很快被老妪们\"忤逆天命\"的斥骂声淹没。月光透过石缝照在他通红的眼眶上,梁平望着熟睡的妻儿,第一次觉得,比野兽更难驯服的,是人心深处永不餍足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