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高昂不屑地摆摆手,络腮胡子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力气大有什么用?打仗靠的是这个!\"他粗壮的手指戳了戳自己晒得黝黑的脑门。
杨忠暗自腹诽:二哥打仗好像从来没带过脑袋。他偷瞄了眼独孤信,发现对方也正以袖掩口,显然是在憋笑。
刘璟轻咳一声,压下嘴角的笑意:\"二弟有此信心甚好。不过...\"他转向独孤信,\"信兄,你明日带弓弩手埋伏在关前树林,若薛珍真的出战,务必截断他的退路。\"
独孤信优雅地拱手:\"主公放心。\"他修长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此处地形狭窄,正适合设伏。\"
高昂不满地嚷嚷:\"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我一个人就能...\"
\"二弟!\"刘璟突然提高音量,帐内顿时安静下来。他深邃的目光直视高昂:\"此战关系重大,虎牢关一破,关中东门洞开。我们输不起。\"
高昂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听大哥的就是。\"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亲兵匆匆入内,单膝跪地:\"禀将军,关内射出一封箭书!\"
刘璟接过那封还带着箭羽的信件,展开一看,眉头渐渐舒展:\"有意思...薛珍约我军明日午时,在关前一决胜负。\"
高昂闻言大喜:\"这不正合我意!\"他拍着胸脯道,\"大哥,明日就让我去会会这个'力举千斤'的莽夫!\"
刘璟沉思片刻,突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不过二弟记住,明日交手时,你且战且退,引他到此处...\"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的某个位置。
独孤信眼睛一亮:\"妙计!主公是要...\"
刘璟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帐内众将相视一笑,唯有高昂一脸茫然地左看右看:\"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杨忠忍不住笑出声:\"二哥,明日你就知道了。反正...\"他促狭地眨眨眼,\"记得带上脑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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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烈日当空,炙烤着函谷关前干裂的黄土地。高昂领着五百精骑列阵关下,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命亲兵竖起一面猩红大旗,上书\"斩薛珍者高昂\"六个斗大黑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薛珍鼠辈!\"高昂声如炸雷,震得关墙上尘土簌簌落下,\"躲在关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好汉?有种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他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扬起阵阵尘土。
关上的薛珍气得脸色铁青,络腮胡子都根根竖起。这个魁梧如熊的汉子一把推开劝阻的副将,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滚开!老子今天非亲手剁了这狂徒不可!\"他抄起两把寒光闪闪的板斧,翻身跃上乌骓马。
\"轰隆隆\"的声响中,沉重的关门缓缓打开。薛珍一马当先冲出,身后跟着数百亲兵。两军阵前,薛珍斧指高昂,狞笑道:\"高敖曹,今日就叫你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高昂已催马冲来。两人交手不过三合,高昂眼中精光一闪,故意露出肋下破绽。薛珍果然中计,一斧劈空,身子前倾。说时迟那时快,高昂反手一槊,锋利的槊尖\"噗\"地刺入薛珍咽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将军死了!\"关上的守军顿时炸开了锅。一个年轻士兵手中的长矛\"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煞白。不知谁喊了一声\"逃啊!\",数千守军竟如潮水般弃关而走,兵器铠甲丢了一地。
远处山坡上,刘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摇头苦笑:\"一介莽夫...\"转头对身旁的独孤信道:\"传令进城,务必安抚百姓。另外,立即加固城防,防备羌贼反扑。\"独孤信领命而去,银色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夕阳西下时,函谷关城头换上了刘璟的玄色旗帜。杨忠兴冲冲地跑上城墙,脸上还沾着血迹:\"大哥,咱们拿下虎牢关了!这下可掐住了入关的咽喉!\"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震得腰间佩刀叮当作响。
刘璟却没有丝毫喜色。他单手扶着斑驳的城墙,望着西方隐约可见的华山轮廓,轻声道:\"三弟,这才是开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墙砖上的裂痕,\"等尔朱天光解决了羌乱,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
暮色渐浓,城头火把次第亮起。突然,一匹快马飞驰入关,马蹄声如急雨般敲打着青石板路。信使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报——尔朱天光大破羌军,已收复华州!\"
刘璟瞳孔骤缩,手中的马鞭\"啪\"地折断。他转身望向洛阳方向,只见暮霭沉沉,一只孤雁正掠过血色残阳。杨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低声嘟囔道:\"这么快?\"
城墙上顿时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呜咽着掠过垛口。刘璟深吸一口气,突然拔出佩剑,寒光闪过,剑尖直指西方:\"传令三军,休整三日,准备西行…”
城下士兵的应和声如雷震天,惊起林中栖鸟。刘璟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