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三真神霄(87)(2 / 2)

“我叫陈默,守矿人。”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盒,打开的瞬间,里面的忆痕石发出的光让整个矿洞亮如白昼。李砚看清了矿车旁的景象——岩壁上布满了凿刻的痕迹,不是矿工的标记,而是无数个重复的名字,其中一个被刻得最深,边缘的石屑里还嵌着新鲜的血丝,正是他父亲的名字。

“这些名字都是失踪者。”陈默用指尖拂过那些刻痕,指甲缝里的煤灰簌簌往下掉,“蚀忆矿五十年前就该封了,但有人不肯让它死。”她抓起块忆痕石往矿车旁的裂缝里扔,石块落地的瞬间,整个矿洞剧烈震颤起来,安全帽组成的星海里突然亮起一道光柱,照在洞顶的岩层上,映出片流动的影像——

暴雨夜的矿洞,穿工装的男人抱着块发光的矿石往深处跑,身后跟着十几个戴安全帽的人影,矿灯在黑暗里划出凌乱的光带。突然发生的塌方把他们困在狭窄的巷道里,男人把矿石塞进墙缝,用钢笔在岩壁上刻下名字,最后镜头停在他转身的瞬间,胸前的钢笔反射着矿石的光,和李砚照片上的那支完美重合。

“那是‘芯核’,”陈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矿区真正的矿藏不是煤炭,是这能储存记忆的芯核。当年矿难是人为的,有人想把芯核据为己有,你父亲他们是为了保护它才故意被困住的。”她指着光柱里的男人,“他们用自己的记忆喂养芯核,让它能抵抗蚀忆丝的侵蚀,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打开它的方法,直到你带着忆痕石出现。”

阿柴突然指着矿车底下,那里的积水里浮着个东西,被光柱一照就翻了过来——是半块工牌,上面的照片被水泡得发胀,却能看清和李砚相似的眉眼,编号和陈默笔记本上的编号只差最后一位数。

“工牌编号是按入矿顺序排的,”陈默捡起工牌,指腹擦过边缘的缺口,“你父亲是73号,我是74号,当年我是他带的学徒,矿难那天他本该带我一起下井的,却临时让我去送份文件。”她的钢笔突然从口袋里滑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李砚脚边,笔帽打开着,里面没有墨水,只有几粒忆痕石的碎屑,“他早知道会出事,那些照片和留言都是故意留给我的,却没想到会被你找到。”

矿洞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洞顶的碎石哗哗往下掉。陈默抓起铁皮盒往裂缝里倒,忆痕石接触到芯核的瞬间,光柱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像玻璃碴子般飞溅开来——李砚看见年轻的父亲在灯下教孩子写字,钢笔在纸上划出和他相同的笔迹;阿柴看见自己失踪的爷爷穿着矿工服,把糖塞进个小女孩的口袋;陈默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她面前的碎片里,穿工装的男人正把钢笔塞进她手里,说“74号,以后这矿就交给你了”。

“它们在反抗!”阿柴突然尖叫,那些蚀忆丝正从四面八方涌来,缠绕住记忆碎片,被碰到的碎片瞬间就化作黑烟。李砚突然想起照片背面的字,抓起陈默的钢笔往芯核所在的裂缝里刺,钢笔没入的瞬间,所有的蚀忆丝都僵住了,在忆痕石的光里慢慢变得透明。

“芯核认主,”陈默看着李砚的动作,眼里的煤灰被泪水冲开两道痕迹,“只有带着相同血脉的人才能激活它的保护机制。你父亲当年就是靠这个守住了芯核,现在轮到你了。”她把铁皮盒里剩下的忆痕石全倒在李砚手里,“握紧它,想想你最想记住的事,记忆越清晰,芯核的力量就越强。”

李砚的掌心被忆痕石灼得发烫,无数画面在他脑子里炸开——父亲教他系鞋带时打的结,和照片上男人工装的纽扣一个系法;父亲失踪那天给他做的早饭,鸡蛋的煎法和矿难报告里食堂的记录完全不同;还有昨晚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护身符,里面裹着的正是父亲当年失踪时带在身上的那枚硬币。

“它在害怕!”阿柴指着裂缝深处,那里的芯核发出剧烈的光芒,岩壁上的名字开始渗出血珠,“这些名字在发光!”李砚这才发现,每个名字旁边都刻着个小小的日期,他父亲名字旁的日期,正是他出生的那天。

陈默突然跪倒在地,手指在父亲的名字旁摸索,那里的石缝里嵌着个小小的金属片,被她抠出来后,在光里显出钥匙的形状:“这是通往主矿道的钥匙,当年他们把芯核的主体藏在了更深的地方,这里只是个分身。”她把钥匙塞进李砚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过来,“你父亲说过,芯核记着矿区所有的秘密,包括那些被蚀忆丝抹去的真相,还有……”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李砚身后,矿洞入口处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他们穿着褪色的工装,面容在雾气里模糊不清,却都朝着芯核的方向伸出手。

“他们是……”阿柴的话卡在喉咙里,那些人影的轮廓和安全帽堆里的某些轮廓渐渐重合。

“是守矿人的执念形成的影,”陈默扶着岩壁站起来,工装外套的后颈处露出个褪色的印记,和李砚胶鞋上沾着的磷火石碎屑发出同样的光,“他们一直在等能激活芯核的人出现。”她指着主矿道的方向,“里面不止有芯核,还有当年矿难的真凶留下的痕迹,那些人这些年一直在找芯核,他们知道今天芯核被激活,肯定已经在外面布好了局。”

李砚握紧手里的钥匙,忆痕石的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在他的额头形成个淡淡的印记,和岩壁上那些名字旁的标记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父亲留下的不是任务,是个传承——那些刻在岩壁上的名字,不是失踪者的墓碑,而是守护者的接力棒。

“走吧,”陈默把矿灯塞给他,自己抓起根铁棍,“主矿道的塌方区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打开,你父亲当年设计的机关,只有我们两个的钥匙一起用才能启动。”她看了眼阿柴,“你年纪小,留在这儿守住芯核的分身,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离开这个矿车范围,忆痕石的光能保护你。”

阿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对讲机,是出发前李砚给他准备的:“我爷爷是无线电爱好者,这东西防水,你们走慢点,我能听见你们的动静。”他把对讲机塞进李砚手里,又抓起块忆痕石塞进陈默的口袋,“这个也带上,多块石头多份力量。”

矿道深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不是塌方的闷响,是炸药的脆响。陈默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提前动手了,肯定是用了定向爆破,想把主矿道炸塌,让我们困死在里面。”她拽着李砚往裂缝里钻,“快!机关在爆破的冲击波到达前还能启动,晚了就彻底打不开了!”

李砚被她拽着往前跑,忆痕石的光在黑暗里拉出长长的尾巴,照亮了沿途散落的矿灯——那些灯的电池早就耗尽了,却还保持着打开的状态,灯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像是在为他们指引道路。他听见身后阿柴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个陌生的声音在问:“小朋友,看见两个成年人往哪走了吗?我们是来救援的。”

陈默突然停下脚步,从工装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哨子吹了声,尖锐的哨声在矿道里回荡,身后的脚步声突然乱了。“是驱兽哨,”她解释道,“以前矿区用这个赶野狗,没想到对这些人也管用。”她指了指前方的岔路口,“左边是死路,右边才是主矿道,他们不知道机关的位置,肯定会走左边。”

李砚的对讲机突然发出滋滋的声响,阿柴的声音带着哭腔传过来:“他们、他们手里有枪!穿的不是救援队的衣服,是黑衣服!”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对讲机里只剩下电流的噪音。

“别管了,”陈默用力拽了他一把,“阿柴机灵,肯定是故意摔掉对讲机的,我们现在进去就是给他拖时间。”她指着前方岩壁上的凹槽,“看那里,钥匙孔在凹槽最里面,需要同时把两把钥匙插进去,顺时针转三圈。”

李砚的手指在凹槽里摸索,触到两个形状不同的钥匙孔,他和陈默同时把钥匙插进去,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矿道里格外清晰。当钥匙转到第三圈时,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岩壁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通道口的铁轨上,停着辆崭新的矿车,像是随时准备出发。

“这是当年的备用通道,”陈默的声音里带着惊叹,“我守了三十年,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她举起矿灯往里照,光柱能看见通道尽头闪烁的红光,不是忆痕石的幽蓝,是更炽热的颜色,“芯核的主体肯定在那里,那是它完全激活时的颜色。”

通道突然刮起一阵热风,带着硫磺的味道。李砚的忆痕石发出剧烈的光芒,额头上的印记烫得像块烙铁。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某个遥远的频率重合,像是父亲隔着五十年的时光,在对他说“别怕,往前走”。

陈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矿灯的光在她脸上投出复杂的阴影:“李砚,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当年矿难的幸存者名单上,有你父亲的名字,是我把它划掉的。”她的钢笔再次滑落,这次李砚看清了笔杆上的刻字,不是编号,是个小小的“砚”字,“他说如果他没能出来,就让我把他从名单上除名,这样你和你母亲就能拿到全额抚恤金,不用为了找他耽误生活。”

通道深处的红光越来越亮,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岩壁上像两个重叠的剪影。李砚突然想起母亲总说的那句话:“你父亲不是失踪了,他只是换了个地方守护我们。”原来不是安慰,是真相——那些刻在岩壁上的名字,那些散落在矿道里的矿灯,那些在黑暗里指引方向的忆痕石,都是父亲从未离开的证明。

“走吧,”他捡起陈默的钢笔,塞进她的口袋,动作和照片上的男人如出一辙,“我爸等了五十年,该让他知道,他守护的东西,有人接着守护了。”

他们走进通道的瞬间,身后的岩壁开始缓缓闭合,把外面的爆炸声和脚步声都挡在了外面。红光在前方组成一道门的形状,门上布满了和忆痕石相同的纹路,像无数个等待被解读的密码。李砚能感觉到掌心的钥匙在发烫,和他血脉里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他知道,门后面不仅有芯核,有矿难的真相,还有父亲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份礼物——那些被蚀忆丝试图抹去的记忆,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牺牲,终将在光里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通道尽头的红光突然变成了金色,李砚和陈默对视一眼,同时迈出了脚步。他们的影子在金光里渐渐融合,像两块被命运拼接的忆痕石,终于找到了属于它们的芯核。而在他们身后,被关在门外的黑暗里,陌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金属摩擦的冷响,还有人在低声交谈:“老板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芯核,要是拿不到,就把这里炸成平地,让谁也别想知道当年的事。”

对讲机的电流声里,突然传来阿柴的口哨声,是李砚教他的那首矿区老歌,调子虽然走了样,却在空旷的矿道里传得很远,像个稚嫩却坚定的信号,告诉里面的人,外面的守护,也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