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正在心中感慨牛拦山手段,就听到牛拦山开口说道。
“说正事。”
“莫安,老子比你多吃了几年干饭,也见证了雷宵历经三朝是如何凶险。”
“老子在这提醒你一句,你最好还是远遁江湖为好。”
“否则,即使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一位千古圣君,也容不下你!”
莫安苦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之前他入宫觐见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现在的萧静安,心态已经开始转变了。
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体会到真正的君轻民贵。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他粉饰仁德的假象而已。
也是莫安过于自信,以为凭着超脱时代的思想,就能改变一个高高在上的少年君主。
莫安沉默不语,一旁的莫缺却慌了神,连忙追问道。
“师父,怎会如此?”
“当今圣上可是尊小安为兄长啊!”
“而且,要说功高盖主,雷帅不也好好的吗?”
牛拦山丢掉手中的羊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家徒弟。
“你个瘪犊子,还真是傻的可以!”
“雷老头和莫安是一回事吗?”
“雷老头明年就七十了,膝下只有个七岁的小娃娃,征战多年,一身的伤,还能有多少日子可活?”
“那小皇帝就是天天把腰子掏出来在后宫乱甩都比雷老头活的长!”
“你再看看莫安,十七岁,军功封侯!”
“这他娘的能是一回事?”
牛拦山喷完莫缺,又转头看向莫安,眼神意味深长。
沉默片刻,叹息一声,方才说道。
“最要命的,是你小子要得东西和那小皇帝不一样。”
“那小皇帝要的无非是他一家一姓的盛世,最多也不过是一个流芳百世。”
“你呢?”
“从认识你小子开始,你小子做的事有一件是为了他萧家的江山?”
“你要的盛世,是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是那些生来命贱的苦哈哈能抬起头来做人。”
“你有没有想过,皇家也好,世家也罢,甚至就是那乡间稍有家财的地主老儿,都是趴在这群苦哈哈身上吸血敲髓的。”
“你要这群苦哈哈翻身,他们能饶了你?”
“你小子这官要是再当下去,这世间绝无你容身之地。”
莫安笑着给牛拦山夹了一块羊肋排。
“牛叔,我知道。”
“我知道拦在我面前的是什么。”
“可我就是心里不痛快。”
“瓦舍里有颗桃树,那上面挂的最多的愿望是风调雨顺。”
“可那群百姓求风调雨顺是为了来年能交的上租子!”
“京城外,前朝园林里,世家贵人们载歌载舞,觥筹交错,端上桌的,却是百姓儿女的血肉!”
“就说我这个侯爷,一个先锋营三千多弟兄,就他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那狗日的回风谷!”
“老子替他们报仇,还得了个狗屁大不敬的罪名!”
“这桩桩件件就像刀子一样往老子眼睛扎!”
“老子就想问一句。”
“这他妈公平吗?”
牛拦山冷笑一声。
“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莫安随手丢掉已经断成三截的筷子,轻声的问道。
“都是如此,便对吗?”
莫安的声音很轻,却震得牛拦山气息一滞。
这时,庭院假山后走出一个背着木箱的娇小女子,言辞肯定的回答道。
“不对!”
“兼相爱,交相利,方能天下大同!”
牛拦山苦笑摇头,随后朝着莫安说道。
“小子,你猜猜,墨家怎么就剩你们这俩倒霉蛋了?”
莫安看向墨闻闻,从这个少女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星火。
突然,莫安明白了,原来这世上曾有人,和自己做了一样的事。
突然间,莫安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哈哈哈!”
“墨家,莫安!”
“参见钜子!”
墨闻闻一改往日的蹦蹦跳跳,极其庄重的来到莫安身前,双手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
“天下皆白,为我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