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在茧内看见青铜的胎动。卣腹的云雷纹正在分娩:娩出的不是器物,而是被压缩的时空胚胎。牧野之战的青铜戟在胚胎肝脏上划出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人马座b2分子云的乙醇;汉武帝的占卜龟甲在胚胎脑沟回中碳化,裂纹间距精确对应着银墟熔炉的Λ超子湮灭曲线。
第四幕:熵篆即血
当青铜茧裂开第一道缝隙时,施耐德的锈迹已渗透所有维度。汞流体凝固成甲骨文的\"殛\"字,每一笔都是黑洞吸积盘的剖面图。那些笔画在绝对零度下搏动,将武王的元神泵入西周车马器的锡焊点,将匈奴单于的箭镞重铸为脉冲星磁层的撕裂参数。
胚胎脐带突然量子化,刺穿红铜时代的晶格缺陷。脐带末梢喷涌的不是羊水,而是所有未被观测的可能性:良渚祭司在玉琮射孔中望见的星图,甲骨火塘里煅烧的虚数年轮,以及程墨肝脏深处那组用《归藏》算法加密的文明基因组。
卣体最终汽化时,青铜的芬芳弥漫十一维空间。那些汞流体的残迹在虚空中凝结,形成新的甲骨裂纹——裂纹深处,三星堆神树的根系正与室女座星系团的暗物质纤维交媾,娩出携带青铜基因的时空胚胎。
施耐德的锈迹在胚胎视网膜上结晶,每一粒晶体都内嵌着悖论:青铜既是文明的子宫,也是熵增的产钳;甲骨裂纹既是占卜的谶语,也是宇宙热寂的元代码。当汞流体的潮声再次漫过青铜卣的虚影,安娜终于理解——所谓观测者,不过是青铜器向虚无献祭时,在时空褶皱中留下的锈蚀胎记。